京畿衙門。
後院。
差役黃五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正半蹲在樹幹下喘着粗氣。
兩手撐在膝蓋上扶着,黃五的身邊散落着幾根已經斷掉了的木棍。
“你,你這小子,居然練得如此皮糙肉厚,奶奶的,可累死小爺了!”
黃五惡狠狠地望着秦風,越是看着秦風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黃五的心裏越是氣憤不已。
“兔崽子你可真牛氣,你給小爺等着,小爺非得想辦法把你的膝蓋彎下去不可!”
此時的秦風依舊挺立着身軀,若無其事地站在當中,饒有興致地觀賞着後院的景緻。
甚至輕飄飄地吹了吹口哨,秦風朝黃五笑着說道:“就你這小身板啊,別再折騰折騰把你自己給累死了,你說你丟人不丟人啊?”
只見秦風身上所穿的衣裳,腿彎處已經被黃五用木棍打得破損襤褸。
秦風的腳下也散落着不少被打斷的木棍,可是秦風的皮肉肌體居然連一絲傷痕都瞧不見。
這與黃五體弱無力有關,但是也離不開秦風體內的項羽呂布體魄武力的加持,如此強勁無匹的體魄,像黃五這樣的嘍羅,壓根就像是給秦風撓癢癢一般。
黃五被秦風的譏諷氣得半死,便想着出去喝口水,休息一會再尋木棒來收拾秦風。
“你個兔崽子給小爺等着,小爺我今天不讓你跪在地上,小爺我自己就在地上爬!”
秦風抱着膀子,微笑地望着黃五不發一言。
等到黃五剛剛走出後院,迎面便看見了內史寧騰。
“寧大人。”黃五立馬變了臉色,滿臉諂媚地朝寧騰作揖行禮。
寧騰此刻正心急如焚,立時沒好氣地說道:“去,把秦風請出來吧。”
黃五聞聲頓時愣住了,因爲寧騰所用的字眼是“請”。
“寧大人,您,您是說……”黃五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風那小子不是剛剛羈押而來的重犯嗎?
當街將五大夫之子活活打死,這放在何處都是不可饒恕的死罪啊!
在衙門裏不是馬上就要轉送到監獄裏收監的嗎?怎麼寧大人要把秦風請出來啊……
寧騰眉頭一皺,怒道:“讓你去你就去,哪裏的那麼多廢話?
“通武侯來保人了,快點去請秦風,好生伺候着,不可懈怠了!”
黃五這個時候臉上的堆笑已經開始僵硬了。
聽到“通武侯”這三個字,黃五的心裏登時就一陣空落落的悸動。
通武侯王賁作爲主爵都尉,在京畿衙門中也爲官了不少時日,黃五自然對王賁的脾氣較爲熟知。
那性如烈火的君侯,如果得罪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快去啊你!”寧騰催促道。
“是是是,小的現在就去,煩請寧大人稍後。”黃五不敢再耽擱,只能硬着頭皮折返回了後院。
黃五步伐匆匆着,心裏卻是忐忑到了極點。
那通武侯王賁是來保秦風的,要是見到秦風被自己用棍棒擊打的場面,還不得剝了自己的皮啊?
雖然五大夫楊樛派人來囑託過要好生“關照”秦風,而且還給了自己不少錢兩,叮囑自己不能讓秦風在衙門裏過得太輕鬆……
可是黃五比誰都知道通武侯王賁的脾氣,觸怒了王賁可是連小命都可能立時沒有,楊樛給的那些錢財,自己還不知道有沒有命花啊!
“呼——”
緊張不已地來到後院,黃五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抱着一捧疊好的乾淨衣裳走了進去。
黃五這時候已經完全變了一副面容。
方纔還對秦風窮兇極惡的樣子,黃五現在卻表現得極盡示好。
“秦郎君?”
黃五捧着衣裳走到秦風的身邊,笑嘻嘻地說道:“嘿嘿,秦郎君啊,你看你現在身上的衣裳都已經破爛不堪了。
“小的給您拿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您快換上,如何?”
秦風白了黃五一眼,冷笑道:“怎麼?是來人了?”
“額,這……”
黃五面皮抽搐了一下,矢口道:“不是不是,哪有什麼人來啊,只是小的不忍心秦郎君你穿這樣破爛的衣裳。
“來,小的伺候秦郎君更衣吧。”
黃五好言相勸着。
秦風卻是一擺手,道:“不必不必,我覺得我現在這一身衣裳就挺好的,既然是階下之囚,就要有刑徒的樣子,你這衣裳你留着自己穿吧。”
黃五見秦風轉過身去不肯換衣,頓時就手足無措起來。
“這,秦郎君啊,你這衣裳真的已經爛了啊,換上吧,換上吧。”
黃五說着還要上前幫秦風拍打衣裳上沾染的木屑。
秦風立馬抽身避開,道:“閣下真的太客氣了,何必要費心,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你去吧。”
黃五這下徹底傻了眼,語調已經開始近乎哀求了。
“秦郎君啊,您高擡貴手啊,您這是想讓小的死在這裏啊……”
黃五邊乞求着,邊看見了秦風身邊散落的那些木棒。
黃五剛忙俯身下去,想將斷成兩截的木棒都收起來,至少不能被王賁等人看見……
可黃五剛一彎腰,木棍卻被秦風一擡腳死死踩住。
“嗯?閣下要做什麼?把木棍拿走的話,待會閣下再想給在下施刑,可又要重新去找,多費事啊,就放在這吧。”
黃五哭腔道:“啊?秦郎君啊,還是收起來吧,求求您了。”
“不不不,不能收,閣下還得用棍子施刑呢,怎麼收走呢?”秦風笑着調侃。
黃五的腦門上已經開始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正當黃五緊張得渾身發抖時,院外已經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
“寧騰,讓你帶個人你居然能拖這麼久?”
“秦小子!秦小子!”
“大哥來救你了!”
“你在哪?”
黃五面如死灰地回頭,只見那上卿蒙武、通武王賁正當即趕來。
李信、白仲、辛勝和章邯四人將軍武官緊隨其後。
衆位將軍一到庭院中,便看見了滿地散落的木棍。
再看到秦風的身上,破損襤褸的衣裳顯得格外顯眼,甚至秦風還在膝彎的衣裳撕扯了一把。
王賁望着秦風身上沾染的木屑,再看了看秦風膝彎處破損的衣裳,頓時就明白了大概。
“豈有此理!
“你,你竟敢給秦小子施加私刑?”
王賁頃刻間就變得怒不可遏。
若不是有李信和白仲兩人阻攔着,王賁差點就直接朝寧騰發難了。
“寧騰,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寧騰看着眼前的場景也呆滯住了。
“不是,不關本官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