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宅邸的後院之中。
閨閣裏不斷傳着趙誕兒嫌棄的話語。
“大哥,媚珠嫂子,誕兒已經說了,明日真的不去蘭池,你們就別勸誕兒了。
“除非……”
趙誕兒的語調忽而變得輕柔,軒門外的趙始和媚珠頓時來了精神,忙追問着。
“誕兒,你快說,除非什麼?”
趙誕兒略顯羞怯地說着,“除非秦郎君也會前往蘭池之宴,那誕兒倒是可以前往一去。”
趙始聞聲卻是不屑一笑,輕蔑說道:“哎呀,誕兒妹妹啊,你在說什麼傻話呢啊?
“明日的蘭池之宴可是十八公子胡亥所設,與會之賓客皆非富即貴啊!在京師的公子皇孫們必當皆臨,王公大臣也自是少不了的啊!
“那姓秦的臭小子是個什麼東西?開木工作坊的工籍賤民罷了,也有那個資格?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也配?”
趙始一陣發自內心的厭惡吐槽,要不是身旁的夫人媚珠拉着趙始的衣袖,趙始怕不是連什麼難聽的話都要脫口而出。
閨閣裏的趙誕兒果然心生不悅,憤憤着唸叨着。
“大哥你就這般瞧不起秦郎君,當日居然還想着謀害秦郎君,到最後反而是傷了誕兒,大哥你好自爲之吧,誕兒要睡下了。”
趙始被噎得啞口無言,一旁的媚珠趕忙也試着勸告,“誕兒啊,你大哥的態度不好,笨嘴拙舌地不會說話,嫂子給你賠禮了。
“誕兒啊,你大哥剛纔也說了,明日蘭池之宴與會的皆是公子皇孫們啊,還有王公大臣那些達官貴人們,誕兒你若是想尋個如意郎君,還不是易如反掌麼?”
趙誕兒在廂房裏不屑一顧,只留下一聲淡淡的話語。
“媚珠嫂子,你們都不必勸了,誕兒是寧死也不會前往的……請回吧。”
趙始和媚珠見趙誕兒如此果決,便也不好再勸,只得無奈地離開了後院。
“唉,這個傻誕兒啊,真是不知道爲咱們趙家分憂啊!”
……
九峻山莊園。
次日天剛矇矇亮。
秦風並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來到大秦世界以後,秦風雖有系統的加持幫助,但是秦風也自知自強的重要性,便時時刻刻保持着自律和警惕。
如今莊園裏也沒有了英布的幫襯,往後自己的擔子也要重了些,咸陽城的木工作坊、九峻山的作坊、燕麥田,這些產業只靠着張珹、徐桂和南宮衍三人,人手的確是有所不足……
正當秦風從後院走來,打算到莊園的前院籌備些生意上的物料時,忽而聽聞莊園的外端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響。
“東家,武成侯和通武侯他們來了。”
張珹快步從前院奔來,朝着秦風拱手行禮,奏稟着。
“武成侯?通武侯?這一大早的,就來了?而且連武成侯大駕都來了啊?”
秦風先是一愣,隨即纔想起來了今日要去蘭池赴宴之事,便趕忙出門相迎。
一到門外,秦風便看見了武成侯王翦、通武侯王賁兩人正列在最前。
兩人的身後則是李信、白仲和辛勝等一衆少壯派的武將們。
武將們一個個身形魁梧,肅穆嚴整,彷彿在秦風的莊園門前排列成了一副雄壯的軍陣。
“見過君侯!見過諸位將軍!”秦風趕忙上前行禮。
王翦滿臉慈祥地點頭致意,王賁則爽朗地笑着,道:“哈哈哈,臭小子,叫什麼?叫大哥!”
“是,爲弟見過大哥!”秦風也不含糊,直聲便道。
王賁笑着上前朝秦風勾肩搭背,道:“走吧?今日咱們可是有大事要辦,赴會蘭池之宴可不好遲了。”
秦風也不敢耽擱,趕忙頷首應着,“是是是,一切聽憑大哥安排。”
“走吧,說不定那些公子皇孫都已經在蘭池等着了,哈哈——”
王翦隨即大手一揮,少壯派武將們便也各自隨行起來。
咸陽長街上。
一輛輛雕制精美的車駕正在寬敞的街巷裏穿行着。
晨起時路上行人稀少,這支少壯派武將們行駛的隊伍並未引起太大的騷亂,只有少數幾個路遇的行人未曾見過這樣宏大的場面,駐足在街邊觀望着。
騎隊的正當中,雕花的車廂里正坐着王翦、王賁和秦風三人。
王翦慈眉善目,拉家常似地朝秦風問道:“秦小子啊,聽說王戊和韓章已經動身了?治理嶺南的事也已經定下來了,可有此事?”
秦風一聽,見王翦深居在侯府卻對天下之事如此熟知,頓時有些震驚,但是面上也不敢欺瞞,如實相告着。
“回君侯,正是,趙老伯說當今聖上已經恩准將嶺南的治理之責交由在下,但是在下才疏學淺,倉促提領恐有負聖恩,故而先派遣王戊和韓章兩人前往。”
王翦很是滿意,道:“嗯,秦小子你做得對,朝廷大小官吏可是對嶺南之事爭論頗多,你這個時候堂而皇之地提領,難免會成爲衆矢之的。
“不如先派能臣幹吏前往安穩局面,再行定奪從長計議,更爲妥當。”
“秦小子你放心,有什麼難處,我們都會竭力相助於你的。”
王翦一邊說着,一邊朝王賁使着眼色。
王賁此刻也心領神會,暗地裏眼神迴應着。
這父子二人早已思慮清楚,這治理嶺南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只要秦風能將嶺南局面安穩住,再往後就一定是在朝堂上揭露其大秦少公子的身份了!
就在這段時日之近,一切都將水落石出,昭告天下了!
而且這一切都是老祖宗的高明遠見啊,恐怕在嶺南變故生出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要把這個天賜良機降在少公子嬴子嬰的頭上了啊!
……
車廂內,王翦、王賁和秦風三人正談笑風生着。
忽而車駕緩緩止住,駕車的馭手恭敬地稟告着,“啓稟君侯,啓稟六師將軍,已近蘭池了,是否停用車駕?”
蘭池現在雖然相當於是十八公子胡亥一個人的離宮別苑,但是在當初,蘭池也同樣是屬在咸陽宮,依秦律,皇帝宮闕殿宇,尋常王侯車駕不可擅近。
但是自從五年前始皇帝在蘭池遇襲後,蘭池便已廢棄,只有胡亥居住在此,如同開牙建府一般。
王翦毫不在意,擺擺手,只道:“不必棄用車駕,但行便是。”
“小的遵命。”馭手聽令後繼續催馬駕車前行。
秦風見狀不由得暗暗稱歎。
武成侯王翦就是有底氣啊,臨近蘭池居然不用下馬停車,畢竟是皇家宮闕,放在誰人身上也不敢啊?
頃刻間,車輪陣陣。
遠處,亭臺樓閣,直上煙霄,一副清幽別緻的場景。
蘭池已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