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佗剛反應過來了,眼角突然閃出一抹喜色。
似乎心裏在期待着什麼一般,趙佗着急忙慌地也趕到了廳房之中。
跟隨在後的則是秦風和趙縉兩人。
幾人一進屋內,便看到嬴政正在桌案前站立着,手中託舉着那錦匣一陣把玩。
見到衆人進來,嬴政便回頭笑着,道:“將軍啊,你這錦匣倒是精緻有趣,所裝何物啊?”
趙佗的語調中夾帶着幾分驕傲的意味,回着。
“回趙大人,錦匣中所裝物什,名喚石籛,可刺破癰腫,有強身健體之功效!”
嬴政聞聲只撇撇嘴。
“石籛?這手指般粗細,刺入肌體豈不是疼痛難忍?這到底是傷人還是療人啊,哈哈哈——”
趙佗見嬴政話裏話外皆是鄙夷懷疑的意思,立馬上前。
急忙爲嬴政比劃着石籛介紹着,趙佗生怕嬴政瞧不起,道:“趙大人啊,這石籛可不是尋常之物啊!
“此石籛乃是西南夷子民常用之療法,施用在身,可活血化瘀,通筋舒骨啊!”
趙佗繼續補充着,“趙大人,這石籛我可已經親身體驗過了,效用不凡!
“是縉兒專程從西南夷帶回來孝敬我,你說是不是啊縉兒?”
趙佗回頭朝趙縉問過,趙縉也急忙上前點頭哈腰地應着,“是是是,正是如此,趙大人如若不信大可一試。”
交談過後,趙佗正滿臉期待地望着嬴政。
自己孫兒對自己的孝敬之舉,在始皇帝的面前也算是掙回了一些爲人祖父的面子。
而起,若是始皇帝對這石籛感興趣,這珍奇療具石籛也可供進奉給始皇帝,能博得始皇帝龍顏一悅也實在難得!
可就在趙佗期待的目光中,嬴政卻是輕飄飄一笑。
昂首挺胸地從懷中取出一疊絹帛,嬴政隨手攤開,道:“這療法並不稀奇,倒是真如趙將軍所言,玄妙無比。
“不過所用器具就沒有這般粗鄙簡陋了。”
趙佗聽罷頓時傻了眼。
什麼?
陛下說石籛粗鄙簡陋?
只見嬴政手中的絹帛緩緩打開,其上安安穩穩地排列着大大小小十餘支灸針。
“趙,趙大人,這,這是何物?”趙佗面露詫異,結結巴巴地問道。
“這就是將軍你所說療法用的器具啊,不過比起你的石籛要精細金貴些,哈哈——”
趙佗這下可算是漲紅了臉,尷尬地怔在原地不知該如何開口。
誰能想到陛下早就聽說這種針刺療法了啊?
而且所帶器具還比老夫的精妙?
趙佗瞥眼盯着那一根根細如髮絲的灸針,不由得努努嘴,暗自嘀咕着。
陛下莫不是在故意如此說吧?
怎麼會有這般巧合之事?
雖說剛纔縉兒所送的石籛的施用起來有些疼痛難忍,可是用罷效用卻是筋骨舒緩啊!
老夫不信!
趙佗正盤算時,嬴政在一旁笑道:“嗯?將軍且來一試,如何?
“畢竟將軍所用的石籛那般簡陋,若是傷了將軍之軀可就得不償失了,還是用此針療之更爲妥當。”
嬴政說罷朝秦風招招手,“秦小子,你去讓人都上來,伺候趙將軍也試試鍼灸療法。”
秦風趕忙應着下去籌備,沒多久便領着僕從趕赴上來。
趙佗雖然將信將疑,心裏卻是對嬴政絹帛中攤放着的灸針有些好奇。
隨即僕從們伺候着趙佗到廳房裏端的牀榻側臥。
趙佗以爲這鍼灸之法刺入肌體,會和剛纔的石籛一樣疼痛難忍。
可是在秦風的指點下,僕從們各持灸針爲趙佗診治着,趙佗卻始終感覺不到任何劇疼。
只是偶爾穴道腰關有些微癢酥麻之感,趙佗倒是覺得這鍼灸過後整個人都越發輕鬆舒緩起來。
半晌過後。
趙佗側臥在牀榻上,似乎還沉浸在鍼灸療法的舒適之中。
“將軍,感覺如何啊?比起你那石籛,怎樣?”
嬴政緩緩地朝趙佗問道。
趙佗慢慢睜開雙眼,只略微鬆動筋骨,頓時覺得渾身上下一陣生龍活虎。
果然秦風對於穴道力度的把控已經稱得上是爐火純青,畢竟從古至今的鍼灸祕術盡在秦風的腦海。
趙佗攥了攥拳,舒展着臂膀,一身輕鬆的同時,趙佗目瞪口呆地望了望嬴政和秦風。
“這……這果然奇妙啊!
“比起縉兒所送的石籛……的確一絲一毫的疼痛都感覺不到啊,而且……
“而且用後的效用愈發斐然!我現在渾身上下一絲腰痠背痛都感覺不到啊!”
趙佗難以置信,發自內心地感嘆着,絲毫沒注意到一旁趙縉的臉色有多麼難看。
倒是秦風發現了端倪,出言打着圓場。
“趙將軍,你孫兒送你的石籛與這鍼灸倒是一脈相承,只是工藝上略微粗糙了些,加以改良也自有可取之處的。”
趙佗此時早已被這鍼灸之法完全吸引了,兩者的區別效用趙佗自然心知肚明。
秦風這小子還真是謙虛。
哪就是略微粗糙了啊?
縉兒送的石籛,和這鍼灸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哎慢着……老夫這怎麼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秦風繼續說着,“這石籛也是鍼灸療法的一種,其實就是打磨後的砭石,用來刺入身體也能治療疾病的。
“只不過石籛是剛剛起步時的樣子,再往後還有骨針、青銅針、銀針、武鳴銅針、貴港銀針……還需要一步步改良的。”
嬴政看着秦風滔滔不絕的樣子,心中更是覺得歡喜,忙道:“好啦好啦,秦小子你莫要說這麼多了,說多了趙將軍又聽不明白。
“這樣吧,秦小子你既然對這鍼灸之法如此熟悉,趙將軍用這石籛多有不便,你得空了也爲趙將軍改良改良,如何啊?”
“孫兒明白。”
秦風拱手應着,“趙將軍放心,在下定然好好改良,這石籛也能和灸針一般無二的!”
趙佗聽着嬴政和秦風這爺孫兩人的話語,臉色有些難堪,卻也只得頷首道謝。
“多,多謝趙大人,多謝六師將軍。”
嬴政擺擺手,笑道:“哈哈哈哈——趙將軍不必多禮。
“秦小子啊,你也不用重新打造一套灸針,只用幫趙將軍把他的石籛打磨打磨就行了,哈哈哈哈!”
……
等到嬴政和秦風兩人從趙家館驛走後。
早已憤慨不已的趙縉立馬上前,朝趙佗拱手,氣憤不已地說着。
“爺爺,剛纔那個趙大人,還有六師將軍,是何許人也啊?爲何如此囂張?真是氣煞我也!”
趙佗的心性被打壓得有些鬱悶,懶得跟孫兒趙縉多言,只無奈地搖了搖頭。
“行了,莫要思慮這麼多了,這不是你該問的。”
趙縉卻不依不饒,憤然說道:“爺爺,剛纔那大人真是欺人太甚了!
“他居然對他孫兒說不用幫咱們打造一套灸針,只用把石籛打磨打磨就行了!
“憑什麼他就可以用鍼灸之法,咱們就得用粗鄙的石籛?這是瞧不起咱們趙家人呢啊!”
趙佗一擡頭,滿臉鄙夷。
“兔崽子,你懂個屁?
“你這下承認你送的石籛是粗鄙之物了?”
趙縉啞口無言,只得支支吾吾道:“看,看起來那灸針的確比石籛要精妙些……
“不過爺爺您不必擔心,孫兒大不了再去一趟西南夷,再重金購上一套灸針就好了啊!”
趙佗聞聲,對自己這個傻愣愣的孫兒萬般無奈。
敲了敲趙縉的腦袋,趙佗嘆息着。
“唉,臭小子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那灸針是人家自己打造的!你覺得西南夷那蠻荒之域能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