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聽着羣臣的讚美之聲,心中卻是頗爲受用。
因爲始皇帝知道這首辭賦是出自皇孫嬴子嬰的手筆,這些人越是大加讚美就更是能說明對秦風的肯定!
等到合適的時機一到,始皇帝再將秦風便是這首驚世駭俗辭賦的真正主人的消息和盤托出……
必能讓秦風的身份地位水漲船高,在大秦朝局中的聲望也能趨於如日中天!
殿下羣臣看着始皇帝略顯異樣的表情,則是始終揣摩不明白。
十八公子胡亥也只顧着對始皇帝阿諛奉承,並未察覺出端倪。
而王綰和淳于越等知曉這首詩辭的官吏,便是眼神不斷閃爍着,狡黠中透露着幾分邪笑。
……
等到章臺宮進奉文書簡牘的事宜完畢之後,已經是三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始皇帝嬴政理清簡牘的梳理事宜,略顯疲累地揉搓着額頭。
“吉壽,來,你且過來,朕有事要問你。”
嬴政忽而沉聲朝身旁的寺人吉壽說道。
吉壽似乎被嬴政猛然的喚聲嚇了一跳,趕忙低垂着腦袋湊上近前,恭敬道:“陛下您有何吩咐,老奴聽命。”
嬴政擡起頭來,冷峻的面龐上不怒自威,沉聲道:“吉壽,今日昭兒帶晨曦和娥琴來的事,你可知曉?”
嬴政的話語簡明扼要,一句話就讓吉壽的脊背上出了一片冷汗。
吉壽慌里慌張地跪拜下去,叩首乞饒着,“老奴知罪!老奴知罪啊陛下!
“是,是少公子他非要攜晨曦公主和娥琴公主來,老奴哪裏敢阻攔啊,而且……”吉壽的語調已經開始變得結結巴巴。
“而且什麼?”嬴政的眼眸中似乎要冒出火來。
吉壽慌張地捏着袍袖擦拭着額頭上的汗珠,大口喘着粗氣。
“而且少公子他搬出來扶蘇長公子來,老奴更是不敢擅自阻攔啊,還請陛下恕罪,恕罪啊陛下!”
嬴政聞聲後眯縫着眼睫,冷哼一聲,道:“吉壽,你怕扶蘇長公子,就不怕朕?”
吉壽聽見這話差點沒把七魂六魄嚇散,哀嚎着道:“陛下饒命啊!老奴是知曉長公子扶蘇未能來京師咸陽述職……
“老奴想着少公子也是爲了一解思父之情啊,老奴看晨曦公主和娥琴公主也是可憐,陛下您宅心仁厚,必不會怪罪啊……”
嬴政並不是真的想爲難吉壽,只厭煩地擺了擺手,道:“行了,你退下吧,往後莫要再這般自作主張便是了,去吧,朕有些乏了。”
嬴政揮手摒退了吉壽,便曲着胳膊搭在御案上,陷入了沉思。
沒想到子昭那小兔崽還有這等心機,怎麼?把晨曦和娥琴帶來,就想讓朕動惻隱之心麼?
小兔崽子,如此自作聰明,難不成你是想讓朕赦免你父扶蘇嗎?
過仁則弱的道理你是一概不知啊,朕的良苦用心你也體察不清啊,唉……
嬴政無奈地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失望,繼續喃喃自語着。
“就算朕赦免了你父扶蘇,子昭你這個小兔崽子就真的覺得能扛起大秦的江山社稷嗎?
“癡心妄想啊,這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可是千斤的重擔,你以爲任是誰都能擎住的?”
嬴政想到了癡心妄想一事,立馬又聯想到了那個在蘭池宮裏韜光養晦的十八子。
十八子胡亥雖有些背地裏的智謀決斷,但是在嬴政這裏卻是如同明鏡似得通透無比。
嬴政早就知曉胡亥意欲何爲,那些故意想方設法討好的行徑,還有多方打探要伴駕隨行的舉措,無疑都是在暗做圖謀罷了……
嬴政早已看出十八子胡亥的密謀,不過就是故意麪上裝作不動聲色,想靠伴駕隨行來贏得自己的看重歡喜。
這也就是爲什麼東巡之事在秦風的勸說下擱置之後,十八子胡亥心急如焚,多方打探也要查清的緣由……
嬴政對公子皇孫之中的諸事細細思量着。
隨着昏暗的火光惹人疲累如微醺,嬴政也乏到了極點,逐漸沉沉睡去。
……
九峻山莊園。
章臺宮述職之事畢下後,文武羣臣呈上了文書簡牘後,各自交代後便也依次退下了玉階。
王戊和韓章兩人更是步履匆匆,急不可耐似的從宮門出來後就登車直奔九峻山。
九峻山莊園門前早就有英布在久久等候着,“吱呀”一聲軒門推動的聲響,王戊和韓章便被府僕引領着徑直朝內院拜會秦風去了。
廳房中,秦風恭敬地挺身候着,朝趕來的王戊韓章兩人略微欠身行禮。
“恭迎王大人,韓將軍,二位有勞了。”秦風邊行禮便命人伺候落座看茶。
王戊和韓章卻不敢耽擱,對袖回禮後便一本正經地彙報起來。
王戊壓低着嗓音,謹慎地說道:“秦郎君啊,那十八公子胡亥的確是非同一般,其不僅有接近二十公子嬴麒之意,而且對下官和韓將軍也不肯放過啊。
“那二十公子嬴麒現如今監察泗水,與胡亥將來所要前往的九江可謂脣齒相依,胡亥在這個節骨眼上想拉攏嬴麒,其心不可不防,足以說明其心懷異志!”
秦風邊聽邊點着頭,若有所思着,“嗯,這件事在下已略有耳聞,有勞王大人繼續言之。”
王戊則接着說道:“還有一事,秦郎君,那少公子嬴子昭今日果真是攜了晨曦公主和娥琴公主前往章臺,此舉着實不合規矩。
“但是在羣臣皆對此事不滿時,通武侯王賁仗義執言,在陛下的御前爲少公子嬴子昭勸解,陛下龍顏大悅,並未下旨懲處。”
秦風聽罷則微微一笑,果斷道:“王賁還真是一點就通,如此一來,那嬴子昭的密謀怕是要落空了。
“陛下所要感念的可不是是嬴子昭帶着兩位妹妹所營造的悽慘示弱氛圍了,陛下反而要對王賁的仗義執言感染。”
王戊趕忙附議道:“正是!秦郎君所言極是,以陛下聖明燭照,只需略加思忖便能知曉少公子此舉乃是密謀,這下少公子嬴子昭可謂是自討苦吃了。”
一旁的韓章則像是按捺不住,着急忙慌地問道:“秦郎君啊,請恕卑職斗膽,爲何那通武侯王賁會出列仗義執言啊?”
秦風則不在意,輕飄飄地說道:“啊王賁啊,那是在下前往武成侯府吩咐的。”
聽到這,韓章和王戊倆人先是面面相覷,隨即同時瞠目結舌,愕然起來。
啊?
此言當真?
王賁出列勸慰,是秦郎君前往侯府吩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