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章被王戊狠狠一瞪,立馬意識到了自己已經失言,便趕忙矢口否認,圓着自己的話。
“秦郎君,卑,卑職不是這個意思,卑職是說那十八公子胡亥常年久居蘭池宮中,除了上次陛下巡遊時伴駕隨行了一次,幾乎就再未曾出過宮闕。
“卑職以爲,現如今臨近歲首時令,各地行省的公子皇孫皆要入京師咸陽述職,這個節骨眼上十八公子胡亥也突然出了蘭池,定然另有深意,秦郎君還是多多留心纔好。”
韓章雖然是出身行伍,軍旅生涯多了些,但是其心思也並非完全粗獷,此時思忖片刻後的解釋果然就合乎情理了許多。
秦風雖聽得將信將疑,但好歹也並未深究。
一旁的王戊見狀也趕忙說道:“是啊,秦郎君,現如今你已然是治理嶺南的人選,過不了多久就要肩負起穩固大秦南疆的重任,而且秦郎君你官拜六師將軍,也自是身在朝局廟堂之中。
“既入朝爲官,秦郎君將來還要匡扶社稷,對大秦宗室的公子皇孫又豈能置之不理?往後秦郎君居中斡旋,左右逢源的日子還長着呢,秦郎君可曾明白啊?”
王戊說罷,秦風果真頷了頷首,也同樣思慮了起來。
的確是如此啊,就算我沒有別的過分追求,只是要保證大秦的江山社稷不生亂子,畢竟要在穿越而來的世界安身立命實屬不易。
現如今積攢下了這麼多產業,大秦一旦生亂豈不是要拱手讓人?自己又該何去何從?難道再過一次九年前風餐露宿、寄人籬下的落魄日子嗎?
秦風越想越下意識地搖頭,如今有了系統的加持,而且在這個大秦世界還有了趙龍這樣一位和藹可親的長輩要孝順,海晏河清國泰民安纔是民心所向,自己絕對不能讓大秦重蹈二世而亡的覆轍!
而且這王戊說得對啊,自己身爲六師將軍,將來還要提領治理嶺南之地,始皇帝的這些公子皇孫們也是少不了打交道的……
尤其是這個十八公子胡亥,在歷史上其多有野心勃勃、故作韜晦的猜想,而且依照其登基後的殘暴行徑來看,此人絕非善類,務必要好生提防纔是……
秦風思慮罷,隨即應着,朝王戊和韓章兩人說道:“王大人,韓將軍,你二位所言在下了然,在下斗膽,敢請兩位指教,對於十八公子胡亥進京一事,在下該如何應對呢?”
秦風謙遜地問詢着,王戊和韓章已經幾乎等同於自己麾下的屬官,問計於他們兩人一來可以多一條處事的思路,二來也可趁機試探其真才實學。
王戊和韓章兩人聞聲後當即紛紛跪地參拜,齊聲宣告着。
“秦郎君,卑職既承蒙秦郎君知遇之恩,必當爲秦郎君馬首是瞻!卑職以爲若要提防十八公子胡亥,先必要提防其麾下的董翳和涉間兩員將領……”
韓章謹慎言說着,“秦郎君,據卑職所瞭解,那董翳和涉間兩人皆是軍中老將,沙場經年,功勳堪顯,不可小覷啊。”
“董翳和涉間?”
秦風先是聞聲一愣,略微一思慮便想出了董翳和涉間這兩人到底是何許人也。
根據腦海中系統的史料加持,秦風已然瞭解董翳乃是秦朝都尉,春秋晉國太史董狐後裔,陳勝造反後董翳輔佐章邯抵禦叛軍,終被封爲翟王駐守關中,乃三秦的由來。
至於涉間也同樣是英勇善戰之輩,曾北御匈奴,後又助蘇角抵抗張楚叛軍,後隨章邯破敵滅賊,大敗張楚,最終固守城池寡不敵衆,被迫燒寨自焚,寧死不降。
而且秦風已經瞭然,董翳和涉間兩人都是對十八公子胡亥忠心耿耿之人,在秦末那多事之秋仍能領兵效忠,其忠勇可嘉,可謂是胡亥的心腹之將了……
秦風努努嘴,說道:“那董翳和涉間兩位將領,在下又該如何提防呢?”
秦風說罷,王戊和韓章頓時面面相覷,似在目光暗示着什麼,隨即便見王戊緩緩上前,小心翼翼地朝秦風低語着。
“秦郎君,屬下已經探明,那董翳有一內侄名爲董平,現如今在長公子府爲衛率趙堯的部將,若是咱們想方設法,將董平調任出去,或許能有非同一般的效果……”
王戊神神祕祕地說完,秦風順勢問道:“長公子府衛率趙堯?趙佗的次子啊,可是把那董平從趙堯的麾下調走,調往何處呢?”
王戊當即邪笑着,壓低嗓音道:“秦郎君啊,將董平調任到左丞相府,駙馬李由的麾下,如何?”
“哦?此舉意欲何爲?”
秦風努努嘴,當下覺得有些凌亂。
只聽那王戊細細解釋道:“秦郎君啊,且聽屬下仔細言說……
“左丞相李斯之子,駙馬李由,向來與秦郎君結交甚好,如此此舉便極易行之,調任董平之事已然成了大半。
“而且李由雖與秦郎君已然結交,但是此人向來左右逢源,圓滑無比,若是其一直搖擺不定絕非好事,不如趁此機會徹底把駙馬李由拉攏過來……
“也正是此舉可一石二鳥也,董平被調任到李由的帳下,那十八公子胡亥會如何看待此事?”
王戊語重心長地說着,秦風早已陷入了細細品味之中。
董翳是十八公子胡亥的心腹之將,董平是董翳的內侄。
將董平從趙堯帳下調任到李由麾下,如此一來便能讓胡亥對董翳存有疑心!
而且此舉施行過後,胡亥也勢必無法拉攏李由了,胡亥往後沒了董翳,也沒有三川郡守李由輔佐,其勢力必然衰減到了極點!
“哈哈哈——好!”
秦風的政治智慧極其敏銳,略微一思慮便想通了箇中的門道,當即應允道:“好!王大人此計妙極!在下應允便是,稍待在下便去左丞相府拜訪,看駙馬爺李由可願助我。”
王戊見秦風已然採納,頓時又驚又喜,急忙拱手道:“秦郎君明察秋毫,屬下佩服,倘若如此,往後之路必然通途萬丈,秦郎君諸事無憂矣!”
半晌過後,等到王戊和韓章兩人從九峻山莊園告退時,王戊還沉浸在長久的震驚中。
原本以爲這複雜的計策會難以解釋,王戊還打算從各個角度爲秦風闡述,可是秦風卻只片刻就欣然應允了啊?
秦郎君之纔到底有多卓越啊,心思竟有這般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