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領着秦風邊走邊解釋道:“是啊,秦小子,真跟你預料的一樣,那越人果然是虛張聲勢,番禺原本已經岌岌可危,但是越人卻主動棄城而逃,又奏請與我大秦議和,這可是好事啊。”
秦風思索片刻,即道:“嗯,趙老伯,若要真的是這樣,那可太好了,嶺南的百姓也不用因此而陷入戰火了,那朝廷想好該如何應對此事了嗎?”
秦風攙扶着嬴政,細心地幫嬴政踢開腳邊的石子,“趙老伯您當心腳下。”
嬴政慈愛說道:“秦小子啊,陛下已經得知了此事,令我全權操辦,我這不是就來找你了麼?想問問你是什麼態度,畢竟這事是你早就預料到的。
“但是秦小子我得先跟你透個底,陛下雖然不想就這樣放過那些反叛的越人,但是陛下也不想大動干戈,畢竟勞民傷財不說,而且還違背嶺南百姓的意願,戰端一開自然是血流漂杵,民不聊生。”
秦風聽着嬴政的話語,頓時覺得有些意外。
在秦風的印象中,始皇帝嬴政可是雷厲風行,乾綱獨斷的人物,尤其是在面對戰事武略之時,以始皇帝的殺伐決斷,嶺南的越人膽敢造反,始皇帝還不雷霆大怒,下令召天兵徵而殲之?
眼下秦風聽見始皇帝如此爲嶺南的黎民百姓所考量,心中頓時升騰出一陣敬佩之意。
後世人皆詬病始皇帝施行暴戾國政,什麼焚書坑儒、南征北討、濫用民力……可是那畢竟都是後世史書所傳,始皇帝真正的面貌又有幾人能得知?
秦風想起來在他穿越之前的世界中,雲夢睡虎地秦墓出土的秦簡,當中記載了秦朝律法、行政文書、醫學著作和卜日吉凶的佔書,從出土的秦律來看,十八種秦律完備緊密,最重要是完全關係到黎民百姓的民生,並沒有後世人詬病的嚴苛峻法。
陳勝吳廣服徭役誤期要被處斬更是子虛烏有,依照大秦律法的《興律》記載,服徭役誤期壓根就不是什麼天大的罪名,就算是中途從逃跑拒絕服徭役,也不過是罰些錢兩,何來殺身之禍?
由此足以見得,漢代太史公司馬遷的著作《史記》中記載秦朝徭役“失期法皆斬”是以訛傳訛,以此來塑造暴秦的形象,從而來維護漢朝反抗暴秦的正統地位。
功過自有後人評說,所謂暴君暴秦,也不過一家之言矇蔽世人,秦簡出土後重見天日,抹黑捏造始皇帝暴政的言論,也是徒增笑耳罷了。
此刻,秦風看着眼前同樣慈祥和善的趙老伯,心中很是動容,便道:“陛下仁義,此舉甚妥,只是那越人反叛有頭目煽風點火,就算那些越人可以歸降,首犯萬萬不可輕饒,不然放虎歸山,恐怕和當年一般無二,早晚他們還是要再反。”
嬴政聞聲,立馬面帶笑意,歡喜道:“秦小子你說得是啊,簡直與陛下所考量得如出一轍!陛下已經決議派遣幾位能幹之士,作爲特使前往嶺南,一來安撫嶺南越人,以成納降之事,二來便是尋找合適的機會將首犯誘殺,如此,嶺南可安也!”
秦風抵着手指,耐心思慮着,不斷地點着頭,“嗯,陛下英明啊,如此遠見,足以安息此次反叛,只是改派何人前去呢?嶺南局勢冗雜,閒雜人等怕是起不到什麼作用。”
嬴政神祕一笑,則道:“走,秦小子,你跟我去瞧瞧,一見便知!”
秦風不明所以,隨着嬴政來到了咸陽城西的郊野。
走了沒多久,兩人便覺得眼前一片寬敞明朗。
嬴政領着秦風邁步攀上了一塊碩大的高石,兩人極目遠望,只見此處正是一座半截的矮崖。
崖下則是一片平坦,人頭攢動,川流不息,不少前來送葬的官吏子民聚集着。
任囂的靈柩則正緩緩地行進着,任囂的長子任嗣、次子任泉和三子任忠也同樣伴在兩側。
秦風正遠遠地望着,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幾位身穿官服的官吏大步走來,走到那護靈隊伍的前端。
爲首的官吏白髮蒼蒼,正是右丞相馮去疾,馮去疾一臂高舉,手中還攥着一卷簡牘,高聲呼道:“陛下有旨!”
此話一出,護靈的隊伍立馬緩緩止住,一干人等紛紛停步跪地參拜,圍觀的百姓們也不敢造次,當即也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
“陛下旨意,嶺南生變,越人土著桀駿、譯籲宋聚衆作亂,南海郡郡治番禺已岌岌可危!”
對於越人反叛之事,在場的官民也有不少早就聽聞了風言風語,但是此刻聽見當朝右丞相馮去疾親口所言,不少人還是震驚得目瞪口呆。
“越人當真造反了啊?誰給他的膽子啊?咱們的大秦銳士驍勇不可當,要滅那些蠻夷,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馮去疾的話語頓時引起衆人的齊聲躁動。
“越人膽大包天,竟敢謀反,必當派兵剿滅啊!”
“是啊,這什麼年月,越人還敢作亂,不將這些土著趕盡殺絕,嶺南的老百姓也始終不得安生啊!”
“馮丞相,陛下可有出征之願?末將願領兵出征,踏平嶺南!”
不少年輕地武將血氣方剛,義憤填膺地嚎着,“正好藉此契機給我們這些小將一些建功立業的機會!卑職願隨軍出征!”
“卑職亦願往!”
“末將甘爲大秦死戰!”
不遠處,秦風看着這羣武將們慷慨激昂的景狀,頓時有些動容。
這老秦人就是英勇好戰啊,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血不流乾誓不休戰!
從古至今傳下來的老秦人血性,膽敢有宵小之輩危害社稷,縱然是舉一國之銳士,也勢必將其殲滅!
秦風的內心也同樣激動不已,默默地攥緊了雙拳。
身旁,嬴政也瞧着眼前的場景,眼中流露着幾分滿意的神情。
餘光看見了秦風堅毅的神情,嬴政摟着秦風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秦小子啊,我大秦銳士守土安邦之志,可是至死不渝啊!”
“趙老伯,我知道!咱們大秦銳士所向披靡,勢能殲滅一切來犯之敵!大丈夫當如此也!”
嬴政滿臉欣慰,“好,好小子!有志氣!”
頃刻。
馮去疾繼續說道:“然,三郡之郡兵英勇善戰,拼死平叛,終將越人圍殲,眼下,越人已潰不成軍,南海郡郡治番禺也已無憂,越人叛軍不堪與我大秦銳士交戰,現遣使前來求和。
“陛下有旨,越人尋釁,理當即刻嚴誅,但陛下宅心仁厚,不願讓嶺南生靈塗炭,特着本官擇幾位英傑之才爲特使,前往嶺南招降越人!”
馮去疾說罷,在場的不少武將似乎還有不少人流露着略顯失望的神情。
“任嗣,你可願爲特使?”
馮去疾淡然又朝靈柩前的任嗣說道。
轉而,四下裏頓時陷入了悉悉率率的議論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