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臺宮的大殿內。
隗狀和王綰兩人震驚無地,呆滯地跪拜在地,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這些時日以來,王綰深知子嬰少公子的能耐,在王綰的心目中,雖然子嬰現在化名爲秦風,掩人耳目地躲藏在咸陽城裏,但是絲毫不影響秦風在咸陽嶄露頭角……
如今眼前的新式衣裳也是由秦風改良自滇國的製衣之法。
連滇國這樣的外邦蠻夷之地,秦風都能對其如此熟知?
王綰和隗狀忽而聯想起來,先前時曾經聽聞秦風所講述的“東海仙山”的奇聞異事。
“嘶——”
一定是如此,這神奇的製衣之法,定然也是子嬰少公子外出遊歷時所開創的吧!
看來我大秦疆域之外,的確還數不勝數的奇事有待探索啊!
兩人逐漸對秦風先前遊歷問道的經歷神往起來。
御座上,嬴政遠遠地望着王綰和隗狀,見兩人目光呆滯,似在冥想,便沉聲打斷道:“行了,兩位愛卿也莫要如此震驚疑惑了,朕意,六師將軍秦風所開創的製衣之法乃是由滇國古法改良。
“朕記得六師將軍秦風曾提及過,在大秦西南夷再以西,有一處名爲孔雀王國的國度,民熙物阜,物產豐饒,尤其是特有一種農作物,名喚棉花,用作衣物禦寒,效用極佳!”
王綰向來極擅察言觀色,此刻一聽聞,立馬明白了大概,拱手說道:“陛下所言,微臣以爲甚明!陛下可遣一支商隊跋涉向西,以與那孔雀王國通商,如此互通有無,我大秦也勢必能因此而日漸繁榮!”
隗狀也激靈地附和道:“王大人所言極是,微臣附議!陛下,如此一來,外邦蠻夷不僅能知曉我大秦之強盛,更能揚我大秦國威,使四海賓服啊!”
嬴政聽罷,默默地搖了搖頭,嘴角映出一抹淺笑,淡淡說道:“商隊,通商,互通有無……此法尚且可行,然則……”
嬴政微微一笑,頓了頓繼續道:“是派商隊去,還是派軍隊去,改日再議吧,事關重大,擅議兵戈倒也有失妥當。
“隗卿,王卿,這件事暫時擱置,但是這新式衣裳縫製之事可不能拖延,務必儘快開辦,聚能工巧匠也要研習會此法,着有司大力推廣,通行於大秦!”
王綰和隗狀一聽聞,赫然一驚。
陛下之志當真是氣吞山河啊,我等想到的只是與外邦通商,可是陛下卻要將其彈定,如此方能一勞永逸……
是我等鼠目寸光了啊,陛下威武!
“陛下聖明燭照,微臣遵命!”
嬴政一擡手,吩咐道:“還有,東海郡奏報,從前那楚國王室的後嗣熊心,近日在盱眙縣露了蹤跡,如何應對,朕已有所決斷,爾等按朕意去辦便可。”
說罷,嬴政朝身旁的中車府令趙高一擺手,趙高立馬呈着一卷竹簡朝隗狀和王綰走去,兩位大人,這是陛下的旨意。”
“微臣領命!”
“行了,好生辦差,退下吧。”嬴政拂袖道。
等到隗狀和王綰畢恭畢敬地退下了大殿。
寺人吉壽正好從偏殿碎着步子走了上來。
“啓稟陛下,長公子府派人來問詢,陛下您日理萬機,長公子夫人請命陛下移駕長公子府,設筵備樂,聊表孝心。”
嬴政操勞了半日,正慵懶地舒展着身軀,見吉壽過來,便道:“吉壽啊,莫不是子昭那小子又惹了什麼禍?”
“老奴不知,陛下可恩准長公子夫人?”吉壽畢恭畢敬地回道。
嬴政突然聽到了長公子府的消息,心中忽而也想起了嬴子昭這個被自己幾乎要遺忘的孫兒。
心中猛然涌出一陣愧疚之情,嬴政眼神一黯,隨即坦然道:“也罷,朕也正好消遣消遣,吉壽,你前往告知,筵席就不必了,朕去考考子昭近日來的課業修得如何了。”
說罷,嬴政便作勢起身,一旁的趙高立馬呼告起來,“陛下移駕長公子府!”
……
長公子府。
裏端的廳房之中,馮沅正端着裙袖,往來奔走着,捏着纖指不斷指揮着府邸中的侍女。
“你們幾個,當心着點,出了半點差錯,本宮非要了你們的命!”
“喂,動作還不給本宮麻利起來,該灑洗的灑洗,陛下駕到時還規整不齊備,都等着喫罪吧!”
一旁,嬴子昭則是神色陡然一緊,略帶擔憂地問道:“孃親啊,您說祖君他會不會恩准啊?萬一咱們籌備瞭如此之重,祖君連來都不來,咱們不成了笑話了麼?”
馮沅見兒子嬴子昭似乎無精打采,急忙關切安慰道:“昭兒啊,你可不能這麼想,不管陛下是否恩准,咱們該籌備的還是要籌備,咱們盡心盡力地準備了,若是陛下不來,咱們再辛勤撤去便是。”
“孃親,您這是圖什麼啊?祖君他現在心裏只有子嬰長兄了啊,咱們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啊!”嬴子昭耷拉着腦袋,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地蔫着。
馮沅嬌笑道:“昭兒啊,你不懂,咱們盡心籌備,再盡心撤去,箇中的辛酸狼狽,只要吉壽能在陛下的耳邊言語二三,再略微添油加醋,人心都是肉長的,不愁陛下不心生憐憫。”
嬴子昭恍然大悟,“孃親,孩兒懂了,這是在故作弱勢,讓祖君心疼咱們娘倆!”
馮沅壓低着嗓音說道:“這些時日,咱們娘倆一直沒什麼動靜,忽而自請,一定會讓陛下念及咱們娘倆的好,陛下若駕到,那自然是好,如若不來,咱們也能靠吉壽,在陛下的御前謀得幾分憐愛……”
“孩兒明白!”
“昭兒真是一點就通,去吧,快去籌備吧,說不準陛下馬上就要駕到了。”馮沅微笑道。
嬴子昭還沒走出幾步,馮沅立馬招呼着補充道:“對了,昭兒,你去後院,把晨曦那小妮子也喚出來,若是陛下來了,可不能讓陛下看出來咱們平日對晨曦那丫頭有半分不妥。”
嬴子昭點頭道:“嗯,孩兒明白,孩兒這就去帶她出來,孩兒會交代清楚的,孃親您就放心吧,祖君不會看出來的,而且祖君也不會輕信晨曦那丫頭的話。”
馮沅莞爾一笑,嘴角映出一抹淡然,頷着螓首,道:“去吧昭兒,爲娘先出府去迎了,以備陛下當真駕到,昭兒你見了晨曦,也趕緊帶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