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看見眼前的唐姑,頓時也眼前一亮。
前些時日在秦墨館舍一別,秦風已經有許多天未曾見過唐姑了。
“弟子拜見堂主!”
秦風反應了過來,當即攙扶起唐姑,畢恭畢敬地行着禮。
唐姑卻側開嬌身不受,莞爾一笑,柔聲說道:“秦少俠不必如此,秦少俠你雖然拜入了我秦墨學派爲弟子,但是以秦郎君的奇門機巧之法,足以和小女子比肩。
“況且我秦墨學派能有秦少俠這般的英才,也同樣蓬蓽生輝啊!秦少俠莫要多禮了,還是且受小女子一拜吧。”
唐姑可是在九峻山的莊園親眼見識過秦風的木工技藝。
秦風當初簽到墨家禁地九峻山的時候,獲得了墨家機關書的技能書,從那時候開始,秦風的木工技藝便突飛猛進,時至今日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各式各樣的奇門技巧,秦風已經能融會貫通,區區尋常的傢俱造法,秦風更是手到擒來。
以至於唐姑親眼所見之後,對秦風佩服得五體投地,再加上秦風英俊倜儻的樣貌,唐姑畢竟是一介女兒身,又是完璧處子,難免有春心蕩漾,芳意暗許之念。
此時此刻。
唐姑說罷,仍舊朝着秦風禮數週全地欠着嬌身。
秦風執拗不過,只得頷首應下,道:“堂主快快請起,唉,真叫在下不知該如何是好啊!”
“秦郎君還叫小女子堂主?”唐姑的話語中似乎暗含着一股嬌嗔。
秦風只得開口道:“額,在下不敢,唐姑娘……”
唐姑姣好的俏臉上登時映上了兩抹緋紅的紅暈,整個人顯得嬌羞不已。
周遭圍觀的男子們見狀無不動容,望着唐姑那絕美的容貌個個欽羨的同時,衆人也紛紛對秦風投過去了嫉恨的目光。
尤其是淳于越等一衆謁者們,先前唐姑對他們和對秦風的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或者說是在狠狠地打他們自己的臉也毫不爲過。
不少謁者滿眼騰射着怒火,氣勢洶洶地盯着秦風,低聲朝淳于越說道:“淳大人啊,這也太過分了吧?那唐姑剛纔怎麼對咱們如此冷漠,甚至還默許秦墨學派的弟子對咱們大打出手……
“此刻那唐姑居然主動朝秦風投懷送抱,不帶這麼區別對待的啊!這也欺人太甚了吧!”
“就是啊!淳大人,難道咱們就這樣看着秦風和唐姑他們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打情罵俏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淳大人,下官看不下去了!下官寧願死也不願意受這等恥辱,這可是男子的尊嚴!”
謁者們一陣煽風點火,淳于越本就滿心嫉恨,此刻更是一點就着。
氣得一陣吹鬍子瞪眼,淳于越努努嘴,憤恨地說道:“諸位言之有理!那唐姑對待我等冷若冰霜,對待秦風那小子卻如此親近可人,難道我等真的比秦風差多少嗎?”
淳于越捋着花白的鬍鬚,目光冷峻地盯着,半晌,終於說道:“有了!或許我等的相貌不如秦風那小子英俊,但是我等的才能學識絕對能力壓那小子!”
淳于越靈機一動,計上心頭,當即上前,高聲說道:“唐姑娘,秦郎君,老夫有禮了。”
唐姑一臉鄙夷地朝淳于越瞥了一眼,隨即裙袖舒展,攬住秦風的臂膀,柔聲道:“秦郎君,一個老淫賊罷了,不必理會他。”
淳于越有些尷尬,急忙道:“額,唐姑娘你誤會了,老夫其實是有一個上佳的提議想告知秦郎君。”
秦風也深知淳于越向來葫蘆裏沒賣什麼好藥,只冷哼一聲,道:“提議?什麼提議?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秦風沒好氣地說着,秦風心裏知道,既然淳于越對自己沒什麼好感,處處使絆子,那自己也沒什麼必要對他太過客氣。
淳于越強忍着羞辱,說道:“唐姑娘有如此傾國傾城之色,真乃當世罕見,老夫斗膽,願與秦郎君共寫一首詩辭,頌讚唐姑娘之美貌,何如?”
“詩辭?”
淳于越的話語剛一說出,周遭圍觀着官吏們頓時唏噓起來。
淳于越原本乃是六英學宮裏的博士僕射,若是比拼學識才能,自然是不在話下。
而且周圍的這些官吏謁者們,無不都是飽讀詩書的官宦世家,自然對於吟詩作辭之事頗爲擅長。
衆人一聽,便知道淳于越是在爲難秦風。
唐姑本就懶得搭理淳于越這個糟老頭子,此番一聽淳于越提出要和秦風一同吟詩作辭,冰雪聰明的唐姑立馬就察覺出了箇中的端倪。
“秦郎君,這老淫賊是想故意讓你難看……”
唐姑朝着秦風低聲細語地叮囑後,便要朝淳于越發難,“秦郎君,咱們不必理會他,小女子爲你攆走他便是!”
“不必,唐姑娘且慢,閒來無事,在下倒有興致陪他玩玩,也不失爲一種取樂之法。”
秦風攤手一擋,示意唐姑莫要驚慌,從容朝淳于越笑道:“哦?你還有此等雅興?來來來,怎麼比?說來聽聽。”
淳于越見秦風已經上鉤,頓時暗自竊喜。
清了清嗓子,淳于越朝周圍的人高聲宣告道:“老夫年邁,莫要他人說老夫欺負弱小,落人話柄,那就讓秦郎君你先來吧,吟詩寫辭,亦或是作賦,皆可!”
秦風知道,眼下的大秦世界,文人墨客常常擬寫的文學題材便是詩、辭和賦三種。
詩自然就是《詩三百》,也就是後世漢朝以後稱呼的《詩經》,分爲風、雅、頌三類,多是四言民間歌謠的古體詩。
辭是起源戰國時楚國,又稱楚辭,由大詩人屈原所創,又稱騷體詩。賦則是和辭有所相同,併成爲辭賦,宋玉、唐勒、景差都是當世有名的辭賦家。
秦風熟知歷史的權威史料,對於詩辭賦的知識也自然深諳於心。
此時此刻,周遭圍觀的官吏們一聽見淳于越讓秦風先來,頓時有些幸災樂禍。
“哈哈哈哈,淳大人還是老練啊!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讓秦風那小子先來,太精明瞭……”
“秦風那小子這個樣子,我看也就只是逞逞口舌之利了,吟詩作辭可不是誰都能會的啊。”
“沒有經年累月的學識積澱,怕是連個屁都放不出來哦,秦風那小子怕是要在這位貌美如花的唐姑娘面前丟人咯。”
“要不還得是咱們淳大人呢啊!一切盡在淳大人的掌握之中!”
唐姑聽着周圍官吏們的議論,正滿心不悅,蹙着柳眉要動怒,“爾等……”
“唐姑娘,莫要心急,且看在下作來。”
秦風卻溫柔地拉住了唐姑,繼而輕描淡寫地道:“那在下就獻醜了。”
淳于越見狀,內心竊喜着,“秦郎君莫要驚慌,老夫給秦郎君半個時辰用來構思,秦郎君大可慢慢想,不必心急的。”
說罷,淳于越的嘴角映出了一絲得意洋洋的笑意。
小子,老夫還治不了你了?
別說半個時辰,就是給你半晌,你小子能憋出個屁來,老夫寧願跳河自盡!
話音剛落,秦風立馬接道:“不必,在下不需要構思,希望爾等執筆記的時候能寫得快些,在下可不等人。”
什麼?
秦風的話語一出,周圍的人們頓時傻了眼。
淳于越的嘴角也立馬抽了抽。
不,不需要構思?
這麼狂的小子?
忽而,秦風不顧瞠目結舌的淳于越,開口便娓娓道來。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
衆人本以爲秦風是在故意誇大,但是嘈雜的議論聲頓時在這一句“流風迴雪”脫口而出後變得戛然而止。
所有人彷彿都屏住了呼吸。
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
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
對仗工整,意象絕美,雲月風雪在靈動中如同唐姑的美貌氣質,流轉間又道出了一股縹緲虛無的夢幻美。
這些官員們自是飽讀詩書,此刻一聽聞這句,早已被秦風徹底折服了。
驟然。
秦風面不改色,脫口又是一句。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旭日在朝霞中初升,芙蕖在淥波中綻開……
如此美豔動人的描繪,縱觀天下,能將女子儀容和風花雪月寫到此等地步之人,亙古難覓!
淳于越品味着秦風吟誦的詩句,呆愣地怔在原地。
忽而覺得頭腦一陣暈眩,淳于越差點沒栽倒在地,幸虧踉蹌着被身旁的謁者攙扶住。
此等辭賦,足可謂千古名篇啊!
可是,這,這卻是秦風那小子脫口而出的!甚至都不曾有片刻的構思啊!
秦風,到底是何方神聖……這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