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面對步步逼近的宿衛們,仍舊不動聲色,面無表情地挺立着身軀。
雖然是博士僕射周青臣請自己前來的,但是秦風已經做好了決定,只要是這羣宿衛膽敢朝自己動手,自己就絕不會客氣!
畢竟自己現在已經不是那個任人魚肉的工籍賤民了!
自己現在可是大秦羽林之主六師將軍!
還有趙老伯的面子,連郎中令蒙毅都和自己彬彬有禮,區區幾個學宮的宿衛算得了什麼?
秦風昂首挺胸,絲毫不懼,反而大有看戲的式樣。
正當宿衛們要上前將秦風趕走之際。
劍拔弩張之時,一陣勸慰的笑聲傳來,“哎別別別,都是自己人,別傷了和氣啊!”
只見一道蒼老的身影挪了過來,周青臣正氣喘吁吁地佝僂着身軀。
拂袖朝前擋開宿衛們的兵刃,周青臣連忙道:“都住手,這裏沒你們的事了,都給本官退下!”
周青臣身爲六英學宮的博士僕射,而且現在另一位博士僕射淳于越已經被革職成了謁者,周青臣便成了六英學宮裏唯一的主人。
宿衛們聞聲,便也只得收攏兵刃,各自散去退在一旁衛戍起來。
周青臣則一把攬住秦風,點頭哈腰地賠着不是,“秦郎君您受驚了啊,老朽前去通知其餘的謁者同僚們去了,畢竟秦郎君您能來一次着實不易,老朽自然要儘量讓同僚們都能觀瞻。”
不得不說,周青臣還算是盡職盡責,請來秦風開壇講學時仍不忘了讓其餘的官吏們也來聆聽教誨,因而才晚了幾步。
這時。
謁者淳于越見狀,急忙上前,責備似地說道:“周博士,您來得正好啊,今日不是專程請那位絕世高人前來開壇講學的嗎?爲何要讓秦風這小子來搗亂啊?”
淳于越對秦風本就懷恨在心,此刻滿心歡喜地等候着高人蒞臨,見到的卻是秦風,淳于越早已變得氣憤不已。
反倒是隗狀像是察覺出了端倪,看着周圍的學宮隨從對秦風恭敬的模樣,再加上剛纔周青臣點頭哈腰的舉止,隗狀不由地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氣。
“嘶——”
不是吧?
難道說……秦風,就是周青臣專程前去請來的那位絕世高人?
周青臣示好地朝秦風一笑,轉而朝淳于越變了臉色,沉聲責備道:“淳大人,你這是要做什麼?哪裏就來搗亂了?你胡說什麼?”
“這……”
淳于越沒想到周青臣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訓斥自己,心裏頓時一陣不是滋味。
老夫雖然現在已經不是博士僕射了,被陛下貶成了謁者,可是老夫好歹也還是學宮裏的老人啊!
這麼多年,老夫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周青臣你個老東西你憑什麼這樣訓斥老夫?
真就一點情面不留了是嗎?而且還是因爲秦風這個目無尊長的小畜生?
內心一陣氣憤嘶吼,淳于越也只得急忙朝秦風指道:“周博士,秦,秦風他……”
話音未落,周青臣立馬開口打斷道:“淳大人你什麼都不懂,老夫不忍心降罪於你,但是還望淳大人你能好自爲之,莫要再胡攪蠻纏了,耽誤了秦郎君開壇講學,你喫罪不起!”
說罷,周青臣便領着秦風朝講壇上行去,邊走邊道:“秦郎君您請,當心,木階簡陋,還望秦郎君海涵!”
周青臣弓着身子,攤手爲秦風在前頭引着路,簡直像下人一般殷勤。
衆人見狀頓時疑惑不已,議論紛紛起來。
“啊?這是出了何事?周博士爲何會對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子如此恭敬啊?”
“是啊,周博士可是咱們學宮裏的肱股之臣啊,如此對一個小孩子卑躬屈膝,真的合適嗎?”
“不會有損咱們大秦官吏的官威嗎?要是這件事傳出去了,咱們學宮謁者們的面子也頗受影響啊!”
此刻,淳于越更是整個人都傻眼了。
什麼?
老夫胡攪蠻纏?
周青臣那老東西是不是瘋了啊?
還說耽擱了秦風開壇講學?秦風一個連毛都還沒長齊的毛娃子,能懂什麼?周青臣那老東西是在忽悠老夫呢?
忽而,講壇上傳來着周青臣沉聲宣告的話語。
“肅靜!諸位同僚,請聽老夫一言!”
喧囂的議論之聲還未完全停歇,周青臣的下一句話瞬間讓四下裏戛然而止!
“實不相瞞!秦郎君便是那位絕世高人!諸位再有胡言生事者,即刻給老夫攆出去!”
轟隆!
周青臣的這話,如同一顆碩大無比的巨石,自高山之巔砸向了萬丈深淵的寒潭,一石激起千層浪!
頃刻之際,講壇上下,所有人無不震驚得瞠目結舌!
淳于越更是呆愣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說道:“周,周博士可莫要戲言啊……秦風他……”
“諸位,且入座吧!”
淳于越一句話還未說完,講壇上的秦風猛然開口說道。
雄渾的話語傳徹在講壇上下,圍觀的官吏們無不被秦風的氣定神閒震撼到了。
那般胸有成竹的舉止,哪裏像是一個年紀輕輕的稚子啊,完全是一個德高望重的巨擘纔有的風度啊!
衆人見秦風如此從容,便開始動搖了起來,生怕秦風是有什麼別樣的關係才被周博士請來。
畢竟連六英學宮裏的博士僕射周青臣都對秦風如此恭敬,若是其他人平白無故地得罪秦風,肯定是百害而無一利。
衆人稀稀拉拉地在講壇左右落了座,雖然偶有些小聲的議論,但總體還算安穩。
唯有淳于越整個人依舊難以置信着,內心疑慮到了極點。
秦風那小子爲什麼能受到周青臣那老東西如此看重啊?
媽的!真是江河日下,人心不古!
老夫才被陛下貶成謁者多久?這羣官吏們就開始對周青臣卑躬屈膝了,周青臣對秦風看重,爾等就不敢仗義執言了?
老夫還是博士僕射的時候是如何教導爾等的?簡直是大秦儒吏的恥辱!
淳于越轉而看向了隗狀。
只見隗狀正端坐在席面,雙手一本正經地安放在膝上,儼然一副等候着聆聽講學的模樣。
淳于越頓時滿心大怒。
隗狀這個老不死的也是一樣的人!見周青臣對秦風恭敬,就非要這樣嗎?
隗狀啊隗狀,你可是大秦的將作少府啊!如此高官也要這般奴顏婢膝嗎?
內心一陣無聲怒吼罷。
淳于越再也按捺不住了。
罷了罷了,爾等盡是貪生怕死之輩,老夫可是鐵骨諍臣!
就算秦風賄賂了周青臣又有何妨,老夫有何懼之?
老夫可不像爾等同流合污!
“秦風!你給老夫下來!”
猛地站起身來,淳于越兩手叉腰,指着講壇上的秦風,義正詞嚴地申斥道:“秦風!說!你到底用了什麼無恥的下三濫手段矇騙了周博士?
“居然還敢自詡絕世高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快給老夫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