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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田氏一族的榮衰,肩負重任的離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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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陽宮。

    日上三竿。

    和煦的日光透過宮闕的軒窗,灑在玉榻上。

    帷幔中探出一條白皙的纖臂,慵懶地撩撥着秀額凌亂的髮絲。

    離秋面色緋紅,嬌弱無力地撐起身子,柔聲喚道:“來人……”

    一位侍女應聲走了過來,欠身道:“婢子參見國夫人。”

    “陛下呢?”

    離秋挑動眉眼,四下裏一望,卻沒看到嬴政的身影。

    那侍女道:“回國夫人,陛下走了有一個多時辰了。”

    “扶本宮起來。”離秋莞爾一笑,朝侍女遞去手臂。

    捶了捶發酸的股陰,離秋抿着脣瓣滿臉羞怯,喃喃自語道:“陛下也真是的,不來還好,一來就把人往死了折騰……”

    一旁的侍女跪在地上,一邊恭敬地幫離秋換着衣裙,一邊笑道:“這正是說明陛下春秋鼎盛啊!

    “而且陛下如此寵愛國夫人,國夫人應當高興纔是啊!”

    離秋臉一紅,朝侍女的額頭一點,嬌嗔道:“行了,就你的小嘴會說話。”

    “去,給本宮取筆墨絹帛來,本宮的大事可不能耽擱。”

    半晌。

    離秋反覆斟酌後,攤開絹帛仔細審視着上面的字跡。

    凝望着寫好的信箋,離秋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呼——”

    “我田家能否東山再起,可全指望着本宮這一卷書簡了……”

    離秋虔誠說罷,將信箋遞給了侍女,囑咐道:“去吧!將此信送到廷尉署的獄丞大人府上!”

    離秋口中的廷尉署獄丞,正是堂叔父田奉。

    田奉和離秋一樣,都是齊國王族宗室,但卻並非同一脈。

    若往上追溯三代,齊威王田因齊生有兩子,長子爲齊宣王田闢疆、次子爲靖郭君田嬰。

    齊宣王田闢疆正是離秋的曾祖父,靖郭君田嬰則是田奉的祖父。

    因而依着輩分,離秋應當喚田奉一聲堂叔父。

    齊國宗室的兩脈,卻有全然不同的命運。

    離秋的曾祖父齊宣王田闢疆一脈,離秋長兄齊王田建,聽從國相後勝之諫,投降秦國……

    齊國宗室子弟因此流落河內郡,在共地顛沛流離,大多離散,只有離秋遠嫁秦國,身爲大秦國夫人,才倖免於難。

    而靖郭君田嬰一脈,田奉之父正是孟嘗君田文。

    田文乃大名鼎鼎的戰國四公子之一,曾一度入秦爲相,卻遭讒被囚,後雖盜裘賂姬得以出關逃回,其子田奉卻留在了秦國。

    田奉這支齊國宗室的血脈,才因此得以保留。

    離秋遠嫁秦國,舉目無親,故國又舊土分崩,宗室消亡,故而離秋對堂叔父田奉頗爲敬重。

    加上田奉之父孟嘗君的高風,田奉在大秦也算風生水起,現已官至廷尉署獄丞。

    田奉之子田泰,則官居平準令。

    芷陽宮裏。

    離秋站起身來,覺得雙腿有些酥軟。

    顫顫巍巍地扶着軒門,離秋遠望着侍女出宮送信的背影,默默說道:

    “唉,也不知道璧君那丫頭能不能被陛下看中……”

    離秋雖然昨日在嬴政的面前,吹噓堂侄女模樣多麼俊俏、脾性多麼和順。

    但是對於自己這個堂侄女,離秋還是略有耳聞的。

    此事事關重大,離秋難免有些放不下心。

    但是離秋也絕不肯放過這個天賜良機,畢竟整個田氏宗族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

    與其瞻前顧後,不如放手一搏!

    離秋凝望着宮外寬闊的御道,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

    章臺宮。

    西南戰報已被加急送來。

    隨之一同而來的還有一卷上郡的奏章。

    嬴政看着王賁和李信征伐西南夷取得的輝煌戰果,心中很是滿意。

    但是與此同時,嬴政看着蒙恬上奏的奏章,剛剛舒展的眉頭又逐漸緊緊皺起。

    因爲修建直道所需錢兩太過巨大,朝廷撥給的錢兩已經消耗殆盡,眼看就要被迫停工了。

    “朕的旨意難道還沒有下達?

    “隗狀到底在做什麼?朕知道營建直道所耗錢糧甚重,可也不該……”

    嬴政將奏章一合,怒聲說道。

    其實嬴政心裏有數,作爲將作少府的隗狀雖然掌管營建,但國庫中錢糧已經到了難以爲繼的地步,西南正逢戰事……隗狀又能如何呢?

    最關鍵的是,那些關東六國的貴族們,遷移過後反而聚集一衆鄉紳豪傑,拒不服徭役,也不願繳納充抵徭役。

    如何開源充盈國庫、如何在不動兵戈的前提下收繳賦稅,從而解決直道營建所需的錢兩,成了困擾嬴政的第一大難事。

    這時。

    嬴政端坐在御案前,凝眉盯着已經合上了的竹簡。

    一旁的吉壽心明眼亮,聽見嬴政方纔的怒吼聲,就已經明白了大概。

    等嬴政摒退吉壽後,吉壽絲毫不敢耽擱,立馬派人前往長公子府邸傳話。

    一定是直道的營建遇到難事了。

    而這個難事,肯定與國庫的錢兩有關……

    如此重要的情報,吉壽身受馮沅嬴子昭母子的恩惠,自然要即時稟告……

    ……

    長公子府邸。

    內院的廳房裏。

    嬴子昭無精打采地在桌案前愣着神。

    一向穩重得體的馮沅,此刻也正心神不寧地踱着步子。

    “孃親啊,您不是說這次一定可以讓子嬰長兄喫苦頭的嘛?怎麼現在是這個結果啊?”

    武信侯府邸遞來了話。

    馮毋擇和馮敬父子,一五一十地將用隕星陷害秦風一事的來龍去脈,在信箋上寫了個一清二楚。

    嬴子昭滿懷期望地攤開竹簡,看見的卻是令人絕望的字跡。

    馮沅也不由地一聲哀嘆,無奈地說道:“唉,昭兒啊,爲娘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按理說不應該啊,陛下只要看見了那隕星上的字,一定會雷霆大怒的啊!”

    嬴子昭絕望地說道:“孃親啊,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祖君不僅沒有對子嬰長兄動怒,反而對子嬰長兄愈發青睞了,依孩兒看,咱們是沒希望了啊……”

    馮沅聽出了嬴子昭話語中已萌生退意,但馮沅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慰。

    正在這時。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馮沅擡頭一看,只見侍女青兒正碎着步子奔來。

    “夫人,這是宮裏送來的。”

    嗯?

    是吉壽送消息來了?

    馮沅一聽,頓時來了興致,急忙接過侍女青兒遞上的絹帛。

    小巧隱祕的絹帛在馮沅的掌中攤開。

    只略微看了幾眼,馮沅立馬變得喜笑顏開。

    一把攬過嬴子昭,馮沅興奮地說道:“昭兒!瞧,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咱們又有機會了!”

    馮沅一邊將絹帛展示給嬴子昭看,一邊耐心地解釋道:“昭兒,你看,這是吉壽給咱們送來的消息。

    “上郡修建直道的工程遇到了難事,或是國庫錢糧不濟,陛下正爲此發愁呢!”

    嬴子昭愣了愣神,不解道:“孃親,那孩兒能做什麼?孩兒也不懂錢兩開源之法啊?”

    馮沅莞爾一笑,說道:“昭兒,你不懂的事,旁人也不懂,可是最起碼這事是由你所想,這就是你與其他人不同的地方,昭兒你明白了嗎?”

    “孩兒,明白了……”嬴子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馮沅拍了拍嬴子昭的脊背,笑道:“去吧,昭兒,你現在就去學宮,跟你那些兄弟子侄們好好商議此事!

    “但是昭兒你要記住,一定要在周博士的面前親口提及此事!而且最好是當着所有人的面……”

    嬴子昭聞聲,隨即鄭重應道:“孃親,放心,孩兒懂了!

    “就是讓周青臣那老傢伙幫孩兒作證,這事是孩兒先提出來的!”

    “昭兒真是一點就通!去吧!”馮沅看着嬴子昭如此懂事,頓時笑得眉眼彎彎。

    ……

    六英學宮。

    一衆皇室宗族子弟們正聚精會神地聽着周青臣講述學問。

    嬴子昭清了清嗓子,大步流星地走進宮中。

    “咳咳,”嬴子昭故意太高了語調,“師父,學生來晚了,請師父責罰。”

    嬴子昭說着朝周青臣作了一揖。

    周青臣自然不敢責罰這個長公子府邸的少公子。

    看見嬴子昭的到來,周青臣反而滿心歡喜……

    慈祥一笑,周青臣和善說道:“無妨,少公子快快請起。”

    嬴子昭聞聲,隨即昂首挺胸,慢慢悠悠地說道:“師父,學生今日有一事不明,想向師父請教。”

    周青臣有些意外,忙道:“少公子但說無妨。”

    “學生聽說,祖君正愁於國庫錢兩不濟一事,學生不才,願爲祖君分憂,還請師父指點!”

    周青臣聽着嬴子昭的話語,頓時又驚又喜。

    “少公子有如此仁孝之心,老朽敬佩之至,少公子快請上前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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