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呂三斤聽後陷入沉吟，半晌沒再開口。
它照着楚風的動作，擡首望着新生的穹頂，靜靜的欣賞無邊夜色。
夜色的確很美，比它先前任何一晚上見過的風景都要美。
似乎沒了諸神之後，連空氣都變得清新了。
“神界如此，凡界定當更爲美麗，你覺得呢？”呂三斤冷不丁問出一句。
楚風並未直接回答，而是眼神略顯迷茫的望着前方，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呂三斤見他這副模樣，稍微湊近幾許，繼續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但這些不能怪你，相反，你纔是拯救了諸天世界，助其擺脫災厄的人。”
楚風苦笑道：“道理我都懂，但心裏那道坎卻始終都邁不過去。”
“我一想到凡界沉淪，億萬生靈死於末日，我便會想起諸神說過的那番話。”
“諸天世界覆滅是本就存在的事實，而你也說過，雷神這個位置，可以是他，也可能是別人。”呂三斤說道。
楚風微醺的面龐在冷風的吹拂下，酒意散去許多，意識也逐步清醒。
可他越是清醒，心中那份愧疚便越發嚴重，像是有把刀子插進心臟，狠狠地割着！
民生疾苦，萬族之劫，末日降臨，世界毀滅。
第七序列世界已經是一片汪洋，死傷人數超九成九，唯有極少數的生靈能在那等嚴酷的環境下存活。
可隨着時間的流逝，未來如何繁衍？種族又如何延續？
的確，世界樹發芽了，諸天世界將會越來越好。
但無數廢墟告誡着無數人，在這份美好背後，付出的是多少先烈的無辜犧牲？
暮光之城的人心中知曉這一切始作俑者是誰，他們最後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但蒼生不知道，他們到現在爲止還在乞求神明能拯救自己。
楚風雖然不是主導者，但卻是間接導致了這場悲劇的發生的導火索。
想到這，楚風精神完全振奮，醉意全無，緩緩掏出通天鏡，看向上面。
只見同爲夜晚的凡界燈火極爲稀疏，唯有很少一部分地域保持完好。
而那些地域已然聚滿了逃難者，看上去就像末日最後的淨土。
這些完好無損的城市外面則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隕石墜落的痕跡，火焰與界海之水洗刷的結果。
存活下來的生靈無不絕望的看着城牆外邊，眼中抱有濃濃的悲愴和絕望。
他們的家園沒了，親朋好友也可能在末日之中喪生，未來沒有一點希望。
熟悉的場景發生在各個序列世界，其中第一序列世界被末日肆虐的並不算嚴重。
楚風最關心的龍夏帝國半數省份被摧毀，剩餘的一半將遇難者全部收攏起來，還開啓了救治工作。
在這種環境下，他們並沒有自暴自棄，而是拼盡全力在廢墟當中試圖尋找和拯救尚未死絕之人。
一個人的力量或許很渺小，但如果是成千上萬的人一起努力，這股力量擰成一股繩便能創造出奇蹟。
楚風親眼看到一支救援隊伍在界海之水的浮木上救下一位雙肢斷裂的普通人。
被救後的眼神充滿了感激與希冀，他被帶到後方的救治團隊，那裏有許多牧師爲其進行救治。
呂三斤這時候說道：“看到了嗎？相比之下，他們的力量極爲薄弱，卻也沒被現實打倒，依舊頑強的活着，努力想讓這個世界更加美好。”
“而你是諸天世界的功臣，理應被感謝，就算你沒有插手災後救援與建設，想必他們也不會怪你。”
“這份功德是你應得的，誰也搶不走，誰也沒資格說三道四。”
“跟着你的心走，接下來如何打算，隨你心意。”
說完，呂三斤轉身離去。
偌大的屋頂只留下楚風一人，他看着星空點點的天穹，思緒跟隨通天境飄到凡界每個角落。
楚風心中的自責似乎因爲呂三斤的一番話而減少了許多，他現在腦子格外清醒，很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這時，封言一行人來到此處，一屁股坐到楚風身旁。
楚風看了看幾人的面龐，緩緩道：“都聽到了？”
封言嘿嘿笑道：“話先說在前頭，我可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碰巧要來找你，然後沒想着打擾你們。”
楚風看向呂太清，開口道：“呂兄，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倘若我有你的力量，一定會選擇幫助羅浮宮擺脫困境，隨即再助天下人。”呂太清回答道。
“姜兄你呢？”
“道門被天道責罰的幾乎滅門，理應我應該恨透了天道，但蒼生是無辜的。”
“月汐？”
“自然是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伸出援手，你得到了天道的認可，爲何不繼續走下去？”
聽完他們的回答，楚風似是早有預料，臉上並無意外。
“是啊，爲何我要如此糾結？應該很可笑吧？”楚風自嘲一笑。
封言拍了拍楚風的肩膀，認真道：“有這種心理很正常，無需過度自責，如若你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不是救了更多的人嗎？”
“不錯，諸天世界本要覆滅，我們全都得死，但正因爲你殺光了諸神，還清理了世界怨念，相當於救下了我們。”
蘇月汐也點頭道：“你是功臣，活下來的人都會感謝你，至於死去的人，若能看到活着的人活得更好，也算泉下釋懷吧。”
楚風聞言緩緩起身，緩緩道：“你們說的對，我還顧慮什麼？現在就應該下凡，完成未完成的事。”
幾人面面相覷，皆看到對方眼中的輕鬆，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下。
這時，楚風忽然扭頭問道：“你們有誰願意跟我一起幫助序列世界恢復秩序？”
四人輕笑一聲，齊齊起身，異口同聲道：“我願意！”
楚風眼底浮現出喜色，微微頷首：“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
“等等！現在神路已斷，與下界鏈接的唯一通道關閉，我們怎麼下去？”封言問道。
“放心，我有辦法。”
楚風直接從揹包中掏出一個巨大的傳送門放置在地上，輕點光門上的錨點位置，放置幾顆法則之晶到凹槽上。
下一刻，只見光門光芒大作，旋渦忽然顯現。
“這……”
幾人頓時蒙了，不可思議的看着楚風的‘傑作’。
楚風擡腿跨入，扭頭說道：“還愣着幹什麼？進來！”
“哦……好！”
四人緊隨其後，一併沒踏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