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的翻着相薄,裏面的人雖然陌生,可是臉上親切的笑容卻異常熟悉,似乎這裏的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笑容。
“這些都是你們同村的人嗎”
“對啊。”
“你們好像很喜歡合影啊”朝顏可以看到不同年份全村合影的照片,幾乎是每隔兩年就有一張。
“是的,我們村的人都很團結友愛,像一家人一樣。”
朝顏翻到最後一頁,仍然是一張全村的合影,她閒着無聊,便抽出來打量每一位可愛的漁民,照片只有七寸大小,三四十個人圍在一起,顯得特別擁擠,人的面孔更是小的幾乎看不清。
她平躺在牀上,從左往右,走馬觀花似的大致瞄了一眼,視線不經意的撇到第二排一個多愁善感的面孔時,一個翻身坐起,把視線重新定格,以爲是自己看錯了
怎麼會是她
朝顏震驚的捂住嘴巴,把照片拿到窗前,再次確認那張熟悉的面孔,確實是沈芊雪。
“阿玲姐,這個女人是誰啊”
她急忙轉過身,對着正織毛衣的小媳婦詢問。
阿玲把毛衣放到一邊,接過她手裏的照片,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淡淡的說:“這是老祥叔的媳婦,小菊。”
小菊
朝顏深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還是沈芊雪有雙胞胎姐妹
“你可以帶我去見她嗎”她迫切的說。
阿玲嘆口氣:“見不到了,她走了。”
“走了”
朝顏大喫一驚:“你說的走了是死了的意思嗎”
“當然不是了”小菊指了指身邊的椅子說:“你做下來,我給你講講小菊的故事。”
“好”她求之不得。
“這個小菊不是我們這裏的人,她是幾年前,阿祥叔捕魚救回來的,當時她已經奄奄一息,是阿祥叔的老婆細心照料,才把她命給留住了,只是那個女人醒來的時候,什麼都不不記得了,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從哪裏來,阿祥叔沒辦法,就把她留在了家中,剛好阿祥叔的兒子和小菊年齡差不多,又沒有對象,所以,阿祥嬸便讓小菊做了她們家的媳婦”
“等一下。”朝顏打住:“她既然不知道自己名字,小菊的名字是怎麼來的”
“因爲她是在秋天菊花盛開的季節被帶到了我們村裏,所以阿祥叔就給她起了個小菊的名字。”
原來是這樣,朝顏已經篤定,小菊就是沈芊雪,她心裏很震懾,沒想到沈芊雪竟然曾經在這裏生活過
阿玲繼續說:“小菊性格很溫柔,也很聽話,阿祥叔的兒子叫東子,他對小菊也很好,所以當阿祥嬸提出結婚,兩人都沒什麼意見,這一樁婚姻就敲定了。”
“後來小菊是不是生了個兒子”朝顏脫口而出。
阿玲驚詫的睨向她:“你怎麼知道”
“我我猜的。”
“你猜對了,小菊確實生了個兒子,阿祥叔一家都高興壞了,可是誰也沒想到,安穩的日子沒過兩年,突然有一天,小菊的記憶恢復了,她竟然提出要回家看看,儘管阿祥叔一家都不同意,怕她走了就不回來了,可是恢復記憶後的小菊完全和失憶前兩種性格,先前的溫柔乖順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近人情的冷漠。”
“她還是走了是嗎”朝顏忍不住又插了句。
“對,她還是走了,不管東子如何哀求,她都執意要回家,走的那天,阿祥嬸哭的死去活來,可是小菊的心太狠了,她不管東子和阿祥嬸有多傷心就算了,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要了,我們全村的人都很生氣,那段時間,阿祥叔一家過的很痛苦,直到三個月以後,他們才從痛苦從緩了過來。”
朝顏嘆口氣,心裏明白沈芊雪執意要離開的原因是什麼,自然是因爲她想起了深愛的男人林悅生。
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爲了孩子,放棄不想放棄的。
“阿祥叔一家太可憐了。”她由衷的同情他們,突然想起了什麼,不確定的問:“小菊後來是不是又回來過”
這次,阿玲半天沒說話,只是驚詫的望着她,半響才說:“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也太厲害了吧”
朝顏尷尬的笑笑:“我是在雜誌社工作的,所以想象力豐富。”
“確實是如你說的一樣,小菊二個月前回來過,當時她的出現讓我們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因爲誰也沒有料到,她竟然走了還會再回來,那天,她給全村人買了禮貌,阿祥叔家裏也傳來了消失許久的笑聲,正當大家都以爲,從此後小菊會死心踏地的留在鳳美漁村時,她竟然再次離開了,並且這次更狠,把阿祥叔的命根子小魚兒也帶走了”
“小魚兒”
“就是阿祥叔的孫子。”
朝顏恍然大悟:“那應該就是嘟嘟了”
“嘟嘟什麼嘟嘟”阿玲疑惑的問。
“哦沒什麼,我隨便說說。”
“哎,可憐的阿祥叔一家,每天都過的傷心欲絕,阿祥嬸更因爲丟了孫子,氣得臥牀不起,阿祥叔很後悔自己當初救了一隻白眼狼,陪了夫人又折兵”
“那他們沒想過出去找嗎”
“去哪找茫茫人海,對於我們這些沒有出過遠門的人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小菊恢復記憶了肯定不會再用小菊這個名字,那就更不好找了”
朝顏聽完阿玲說的小菊的故事,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
“你可以帶我去阿祥叔家裏看看嗎”
“現在嗎”阿玲看了看窗外的磅礴大雨。
“恩”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那可憐的一家人。
“好。”
朝顏接過阿玲遞給她的雨衣,三下兩下套在身上,然後跟着她的步伐,沿着小路往阿祥叔家的方向走去。
這村莊本就不大,十來分鐘後,倒到達了目的地,阿玲站在門外喊了一聲:“東子,有人來看你們了。”
朝顏緊張的凝視着房間裏的動靜,很好奇嘟嘟的親生爸爸長什麼樣。
一位面龐清秀的男人從屋裏走出來,一米七的身高,五官很端正,有一口潔白的牙齒,皮膚黝黑,可能是因爲長年在海上捕魚的原因,他似乎不太喜歡笑,又或者,他已經忘了怎麼笑,靦腆的走到她們面前,輕聲說:“快進來。”
朝顏脫下雨衣,接過東子遞過來的乾毛巾,感激的說了聲:“謝謝。”趕緊擦拭頭髮上的雨水。
“東子,你爸媽呢”阿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