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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溪草看出端倪,及時把這件事圓了過去,謝令文沒有在大庭廣衆之下丟人,馮家也尋不着他的錯處,局面看似挽回了,可溪草心裏的擔憂卻沒有減少。.biqugev
“馮家那邊暫且不說,我只是擔心,出了這麼個插曲,舅媽和令文會生出聯想,不僅婚事做不成,反而讓彼此的芥蒂更深了。”
溪草猜得果然不錯,宴會結束後,溫夫人敗興而歸,一回虞園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向謝信週報告了。
謝信周雖不像婦人那麼小心眼,但聽說馮家因爲不想聯姻,竟使出這樣的辦法算計謝令文,心裏自然是不快的,罵了一句馮寂缺德!
溫夫人就道。
“令文有懼水症這件事,他馮家怎麼知道?我看這可不像是馮寂一個人的主意。”
謝令文自尊心很強,生怕被別人知道他謝家二少帥,堂堂一個大男人,因爲溺了次水就得了這樣的心病,所以堅決不肯去醫院,所以謝洛白請了包醫生入府幫他診斷。
溫夫人的言下之意,謝信周瞬間就聽出來了,他沉吟道。
“你懷疑洛白?我看不會,這孩子雖然狂悖忤逆,卻不會這種事上耍心思,況且,他如果不想讓令文和馮家聯姻,又何必大費周章替他們牽線?”
溫夫人面上笑意微冷。
“洛白雖然不會,但大帥難道忘了,他可是娶了個厲害的媳婦兒,說不準面上做好人,腳下使絆子,這邊出事,她倒來得快,看似替令文解了圍,可馮傢什麼態度,也叫我們知道了,堂堂少帥,以後難道還上趕着糾纏他們家女兒嗎?我看,那個馮寂,是寧可把女兒送給你外甥做姨太太,也不願她嫁給令文做少帥夫人。”
沉默站在一旁的謝令文聞言,渾身一震,瞳中冷焰熊熊燒起。
今晚的事,雖也激發了他滿腔的惱怒,可母親最後這句話,纔是讓他最感羞辱的。
謝令文和天子平庸的謝旌文不同,他其實是聰明且奮進的人,從小在學業上也頗爲用功,熱衷鍛鍊體魄,鑽研軍事,爲的是有朝一日能繼承父業。
可惜,他的表哥謝洛白實在太出色了,他的優秀,好比燭火遇上明月,全都淹沒在謝洛白的光芒之下,他現在還沒有上過戰場,而軍人只看真本事,謝令文那些在軍校的成績,比起謝洛白實打實的戰功,簡直不堪一提。
他很清楚,謝信周手下的將領,嘴上恭敬地尊稱他一聲二少帥,心裏卻沒有一個是臣服他的。
現在居然連馮黛媛,都寧可做謝洛白的妾,不願做他的妻。
謝令文憋屈且憤怒,他活在謝洛白的陰影之下多年,非常壓抑痛苦。
於是從那天起,謝令文堅決避免和馮黛媛見面,彷彿送糖盒這件事根本不存在,倒叫馮夫人惴惴不安起來。
“看你出的餿主意,不僅司令不高了興,二少帥那邊,更是徹底得罪了,我說你也真的是,你挑剔二少帥別的也罷了,明知他怕水是心病,三年五載都沒治好,還非撿着人家的痛處戳,真不光明!”
事情變成這樣,馮寂也很後悔,他之所以知道謝令文的祕密,是當年過四十大壽的時候,包醫生喝高了,無意間透露出來的,本來想利用這弱點,勸退謝令文,沒想到被謝洛白揭穿,鬧得大家都很尷尬。
馮寂後悔之餘,還是嘴硬。
“事已至此,又能怎麼辦?已經駁了人家的面子,難道我還能腆着臉去說和嗎?”
夫妻倆人說話,卻沒發現馮黛媛站在窗外,一字不漏地聽了去,她怔了好久,突然一扭身,飛跑出門去了。
謝家內部雖暗起齟齬,表面卻還是一片和樂的,這天,溪草正在鴛鴦廈和謝夫人逗孩子,那個叫亞歷克斯的洋醫生又過來了,他從隨身背的醫藥箱裏取出個密封的塑料袋來給溪草。
“這是英國進口的幼兒疫苗,防治小兒麻痹的,華夏還沒普及,外頭包了糖衣,嬰兒也愛喫。”
原來這位洋醫生是專程來給孩子送疫苗的,謝夫人很是高興,連忙命金嬤嬤接過來喂長纓和長安,溪草略微猶豫,倒也沒有阻止。
這個亞歷克斯雖然底細不明,但他如果有壞心,上次就不會給孩子們治療過敏。
恰巧溫夫人命人送了好茶葉過來,溪草便含笑邀請亞歷克斯喫盞茶消消暑再走。
謝夫人不喝茶,就帶着孩子們去睡午覺,溪草和亞歷克斯在黃楊茶几前坐了,等着下人煮茶,她慢慢打着扇,觀察亞歷克斯。
他端起青瓷杯抿了一口,眯起眼笑道。
“是珍品雲芽茶,這很難得呀!”
溪草不失時機地道。
“珍品雲芽,只在天山烏村那一帶出產,早幾年乃是皇家貢茶,普通人可是沾都沾不到,亞歷克斯醫生一個外國人,居然能品得出來,真是稀奇啊!”
亞歷克斯就笑。
“不稀奇,我爸爸是英國人,但我的母親是華人,我也算半個華人吧。”
溪草搖扇的手一頓,然後繼續面不改色地道。
“難怪你有雙黑色的眼睛,五官比起純正的外國人,也稍微柔和一些,更難得的是,說得一口純正的京片子,看來令堂多半是燕京人吧?巧了,我祖上也是燕京人,難說和令堂還認識。”
本來想順着這話,引亞歷克斯說出來歷,可他卻沒接溪草的話岔,只是微笑。
“少夫人真是幽默,燕京地大人多,哪裏就這麼巧呢?”
他擡腕看了看錶,起身道。
“其實我是替老師過來送藥的,看看時間,大帥午睡也該醒了,我就不耽擱了。”
還沒套出多少話,溪草略顯失望,也不好強留,只得起身相送,走到門邊時,亞歷克斯故意用傭人聽不到的低聲對溪草道。
“少夫人,嬰兒是很脆弱的,周遭環境不對,連鮮花都是危險的,更得堤防那些專叮小孩子的蒼蠅蚊子啊!”
溪草目光一凜,正要問他這話什麼意思,亞歷克斯卻對她一笑,揹着醫藥箱闊步離開了鴛鴦廈。
溪草回到茶几邊,坐了一會,把人都遣出去,只留下鄭金花。
“關於這個洋人,你怎麼看?”
鄭金花微微躬身,謹慎答道。
“想必少夫人感覺出來了,他是刻意接近咱們的,但目前意圖不明,是敵是友,尚不好分辨。”
方纔和亞歷克斯的談話,讓溪草冷不丁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只是沒有證實之前,她不敢妄下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