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哥,你受傷了”
梅鳳官甫一放開手,溪草就一把拉開牀邊的檯燈,正想開口幫他看傷,雙脣就被一道溫熱的呼吸吞噬。
和平素小心翼翼的吻不同,梅鳳官這個吻近乎瘋狂,毫無章法地落在溪草脣齒間,他手下也不停,竟順着她旗袍下襬蜿蜒而上,一把撕開溪草的玻璃絲襪,那帶着薄繭的手掌就落在了她的腿側
昏黃的光線,把這一切染上一層旖旎魅色,不斷放大感官刺激,讓鼻端那一抹血腥味道更加濃郁。
溪草推拒制止,可梅鳳官發了瘋似的,只一味和她癡纏,恨不得把溪草拆穿入腹。
溪草唔唔出聲,用力揮動手腳,最後也不知碰到了哪裏,只聽身上人發出一聲悶哼,趁着彼此分開的間隙,溪草曲身一滾,總算擺脫了他的桎梏。
“你幹什麼,一來就”
溪草喘着氣,燒燙的臉頰上夾着一抹瘟色,可看清淺色牀單上大片殷紅,那未出口的指責也瞬時咽在喉口。
“怎麼會這樣”
顧不得衣冠不整,溪草撲上來就去解梅鳳官的長衫,梅鳳官一個不察,竟被她壓在了身下。
他沒有阻止溪草的動作,只看着那張俏麗的小臉一寸寸變白,最終在目中暈起一層氤氳水霧,待感受到那雙柔軟的小手顫抖地落在他沁出血的紗布上,梅鳳官只覺得今日圓滿了。
“怎麼回事”
梅鳳官不着急迴應她的擔憂,只伸臂把溪草拉到懷中,發出一聲劫後餘生的喟嘆。
“無非是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他抱着溪草,勾脣一笑。
“還好,你在我懷中,身體又暖又軟,這一刻才感覺活着的真實”
溪草抹了一把淚,此刻明顯不適合談論風花雪月。
“你的傷口又出血了,得立即去醫院處理”
正欲起身,手臂又被梅鳳官一把拉住。
“已經包紮過,不礙事”
溪草不滿他待自己這般粗糙,冷冷打斷。
“怎麼不礙事,又出血了,這麼多血,你會死的”
說完也顧不得身上沾染血污,匆匆披了一件風衣,就要出去安排車子,梅鳳官及時叫住她。
“醫生已經給我取了子彈,興師動衆過去不過重新包紮,你把梳妝檯上的藥和紗布拿來,我自己包紮一下。”
溪草轉身,果然在梳妝檯上看到了藥和紗布。便是去醫院,也先把傷口重新處理一下,總不能讓它一直不斷往外滲血。
梅鳳官正要接過少女手中的東西,不料溪草秀眉一擰。
“乖乖躺下”
梅鳳官愣了一下,瀲灩的眸子浮出笑意。
“遵命,四格格。”
溪草睨了他一眼,動作很是麻利,把剪刀在燭火上銬炙後,飛快剪開染血的紗布。
饒是有心理準備,可看到他腹部的傷口,溪草還是頭皮一緊。
她不斷深呼吸讓自己鎮定,用棉籤沾着藥水小心地把傷口周圍的血跡清理乾淨,這才撒上止血藥粉,觀察傷口不再流血,才重新用紗布幫他包紮好。
溪草順便把染上血跡的牀單被單換下,又從衣櫃中翻出梅鳳官借她的長衫,背過身等他穿好。
這件長衫還是上次趙寅成在巷道中算計自己,溪草被梅鳳官救下,在橫德里巷的牡丹閣換上的,原打算洗乾淨再還給他,不料後面忘記了,沒想到竟在這等時候派上用場。
做完這一切,溪草纔敢詢問因果。甫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不是去杜府教九公唱戲嗎,難道是出府後發生的事”
梅鳳官輕撫着少女順滑的長髮。
“剛出杜府,便被人盯上了,三輛車,十五個人,個個都揣着槍,要至我於死地。”
他聲音淡淡,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感受到少女身軀一瞬僵硬,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溪草已是驚呼出聲,本已煞白的臉上寫滿恐懼,她想也沒想,抱緊梅鳳官的手臂,聲音中已經帶了泣音。
“還好你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
溪草心有餘悸。
“你可知道是誰動的手”
梅鳳官看着溪草,語氣一如之前平靜。
“殺手們提到傅夫人,雍州城能請動這麼多人的,恐怕除了前幾日來參加雍州織紡廠開業的江南傅氏,再無他人”
傅鈞言的母親
腦海中浮出那張與謝夫人有七分相似的臉,可和謝夫人恬淡的氣質不同,傅鈞言的母親謝信芬眼神頗爲銳利,是慣於做主的堅決。
可傅夫人和丈夫定居江南,與梅鳳官並無交集,兩人甚至都沒有見過面,傅夫人爲何要對梅鳳官痛下殺手呢溪草有些想不明白。
聽她道出內心疑問,梅鳳官笑嘆一聲。
“她是和我無冤無仇,可若是謝洛白授意的呢。”
聽到這個名字,溪草雙目驀然睜大,脫口而出。
“不可能,他不是這種人”
梅鳳官的面上的笑陡然凝固。
“怎麼不可能謝洛白高調送出瑪瑙雙雁,謝家親眷定然會把你們的婚事擺在檯面上,如果你堅持不從,大家定會對你心口不一感到奇怪,謝洛白再拋出我的名字,自會有路見不平的人爲他掃清障礙。”
想起那天宴散,傅夫人對自己的冷淡,溪草心中泛起一絲慌亂。
只聽梅鳳官又道。
“本來我們今日約定在杜府見面,謝洛白卻半途出現把你帶走,而後我便遭遇襲擊,你說怎麼就那樣巧”
溪草想爲謝洛白申辯,表示他今日是有正事,然而這種理由便是連她都難以說服自己。
佛頭落在英國人手裏已不是一天兩天,怎麼就偏生選今日去取,而且整個過程,溪草充當的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看客角色,他卻執意帶上自己。
若是說要在自己面前表現,溪草是不相信的。
謝洛白那樣驕傲的人,怎會在意旁人對他的印象
溪草眸中有火光在燃燒,她握住梅鳳官的手。
“我會搞清這件事,在此之前,你
可以先住在陸公館嗎”
聽出小姑娘是爲了保護自己,梅鳳官睫毛顫了顫,面上的笑帶上了一絲促狹。
“如果還是和你一個房間的話,樂意至極。”
意識到是被他調戲了,溪草渾身的血液瞬時涌到了臉頰,結結巴巴道。
“陸,陸公館還有很多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