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們這麼跟着我，是不是太拉風了點。”
我看着方少白，還有後面齊刷刷走路帶風的那十幾個人，哭笑不得的說：“我是去查案子的，又不是跟人約架，至於搞這麼大的陣仗麼？”
“那能怎麼辦？”方少白嘴裏面叼着根棒棒糖，說話含混不清：“這破地方這麼危險，萬一他們狗急跳牆，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這一大幫人怎麼辦，我拜託你纔是，你現在要搞清自己的身份，你已經不是那個大學裏面熱血警校生了，這麼多人指着你喫飯呢，你要是有事，我們都得被曹老狗吞了。”
“得得，你們願意跟着就跟着吧。”
看着方少白他們，我心中生出幾分感動，他嘴上這麼說，其實還是擔心我。
雖然經歷過那件事，他的性格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可他本性，還是那個可以爲朋友兩肋插刀的方十二少。
這麼一大幫人走在清河鎮的大街上，簡直拉風的不能再拉風，過往行人紛紛側目，當然，也沒啥過往行人...
人們離老遠看見我們，就已經躲開了。
我們走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一處破敗的院子，就出現在我的視野中。
這地方我之前來過，這次...好像比上次還要髒亂些。
我推開破爛不堪虛掩着的院門，到處散發着的不知名的酸臭味讓我下意識的掩住口鼻。
“你們在外面等會兒，不用進來了。”
我吩咐那些兄弟等在院外，帶着方少白進了院落。
“我去，這地方夠髒的啊，比我大學宿舍還狠點。”
方少白跟在我身邊說。
“你們沒人檢查衛生麼，我記得我大學那會兒內務可是重點考察項目。”
“嘁，你們那破學校就會弄些沒用的，培養出來的全是花架子，怪不得各省省廳全喜歡去你們那兒招人呢。”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學校榮譽感。”
我無語的看着方少白，作爲全國最出名的兩所警察院校，我和方少白的學校，通常是屬於互相鄙視的狀態。
“那可不，別看我現在這樣，當年我可是優秀畢業生來着。”
“優秀畢業生，不整內務。”
“滾！”
…
“老黃，在不在？”
我懶得再跟方少白拌嘴，探頭向房間裏面看去。
黃穎的家，就是我這次來的目的地，小女孩兒大多心思敏感，如果可能有證據的話，應該就在她家裏了。
剛進房間，一股比院子裏面更刺鼻的氣味直衝腦門，我的嗅覺本就比常人敏感些，這猝不及防的味道，讓我差點仰倒過去。
“臥槽！”方少白更是直接叫出了聲：“這他媽也太酸爽了。”
屋裏面比我上次來好像還要亂點，我之前見過的老黃，躺在角落的地板上，周圍擺着幾個空了的酒瓶子，是那種劣質的散裝白酒，喝了能讓人體驗到被人用棍子連砸二十來下腦袋的感覺。
“老黃，醒一醒。”
我用力的搖晃着老黃，一直晃了好久，他才迷糊着睜開昏黃又佈滿血絲的雙眼。
老黃隔了幾分鐘纔有了些意識，他也沒對我們的到來表現出什麼驚訝，第一反應竟然是去摸旁邊的酒瓶。
“你們...是誰，進我家幹嘛...”
他摸起旁邊的酒，就要繼續往嘴裏面灌。
我皺了皺眉，將酒瓶奪下。
老黃雖然會喘氣，但是也跟一具屍體沒什麼區別了，喪失了給女兒伸冤信心的他，只是行屍走肉而已。
“這是我的警官證，你看看，我是警察。”我直截了當擺明車馬：“我來...是要給你女兒翻案的，我查過你女兒的卷宗，那裏面有很大的疑點，我懷疑你女兒不是自殺，是有人殺了她。”
砰...
酒瓶落地，噹啷噹啷的轉了幾圈，裏面的劣質白酒流了出來，濃重的酒精味在空氣裏面肆意揮發。
老黃傻了。
聽到我這些話的他，變成了一尊雕塑。
他愣愣的看着我，許久沒有說話。
“啪...”
他第一動作，是擡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響聲響起，老黃的哭聲也隨之而來。
那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彷彿動物一般的低吼，那壓抑的嘶鳴聲中隱藏了千萬種情緒，任誰聽到都有有種物傷其類的酸楚。
“你先別激動，聽我慢慢說。”我的聲音又慢又穩，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我是代表省裏面來的，現在你女兒的案子省裏面已經決定重啓調查了，但是時間過去的太久，我們能掌握的證據實在是太少，所以我這次找你來，是想問問你，你女兒死前一段時間，有沒有跟你說過些什麼，或者是有什麼不一樣的表現。”
老黃滿臉都是淚，他緊緊的抓住我的手，乾瘦的身軀裏面爆發出來的力量，竟讓我都有些驚訝。
“警...警察同志...謝謝...謝謝你們...太謝謝你們了...”
“別說這些廢話，我們時間很緊，現在慢一秒，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的可能性就會大一分，你快點回憶回憶。”
“嗯...”
老黃重重的點了點頭，陷入了思索...
“小穎她...一直都沒什麼不一樣的，她很愛笑，我還沒得病的時候，她每天都是笑着的，後來我檢查出這個病，她難過了一段時間，後來每次對着我的時候，也總是笑，就算是她...發生意外前面那段時間，也沒什麼不同...”
“她說我的病一定會好的，她經常會帶藥回來給我喫，說只要我喫這個藥，病就會好...她特別的乖，我的起居都是她在照顧，她說過，等我病好了，要陪我出去旅遊，她說她長這麼大，還沒出過清河鎮，她特別想去雲州，說要我帶她去那裏看看，看看祖國首都是什麼樣子的...”
說着說着，老黃臉上的淚更多了，而我心中的疑惑也越發強烈。
一個會認真規劃自己未來的女孩子，會突然跑去自殺？
肯定是有人，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