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電腦在那邊,自己去翻。”老闆隨手指了一下電腦的方向。
安歆“嗯”了一聲,走到電腦邊,調出監控,倒轉時間,仔細看監控裏面的畫面。
的確像老闆說的,攝像頭只能照到小賣部裏面的情況,照不到外面。
很快地,安歆看到了夏嵐的身影,她在裏面挑挑揀揀東西。
她特別留意了一下時間,的確只有一兩分鐘。
一兩分鐘的時間,妮妮別人抱走,而且還要抱很遠,否則夏嵐發現追出去,不可能找不到。
是對方跑得夠快,還是因爲附近有藏身的地方
她在附近走了一圈,這種老房子建築容積率有點低,沒有大片的綠化,也沒有什麼能藏人的地方。
走着,走着,她聽人在議論。
“真是造孽喲,那女人一個人帶孩子聽不容易的,孩子還丟了。”
“是啊,這些天殺的人販子,造孽喲”
安歆走過去,“婆婆,你們這小區會不會經常有陌生人進來”
三四個婆婆一起轉頭看她,“就是管理不嚴格,租戶也多,所以纔出了這種事情。”
“那你們平時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在附近溜達。”
“我們這附近有公園,附近溜達的老年人挺多,可疑的話,還真說不上。”
正說着,電話響了起來,是真真打過來的。
安歆按下了接聽鍵,“真真,我在下面小賣部這裏。”
“安歆姐,有情況了,警察說監控裏有兩個人有些可疑。”
“好,我馬上回來。”
回去後,錢真真將警察的話重新複述了一遍,“那個時間段,只有這兩人,他們現在正在大力排查。”
夏嵐已經沒哭了,雙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安歆坐在她旁邊,然後說道:“夏嵐,你想想,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安歆要知道這是一起單純的人販子拐孩子,還是綁架案。
“得罪”
提到這兩個字,夏嵐一下子坐了起來。
安歆眼神閃爍了一下,可是夏嵐並沒有和他們多說什麼,從沙發上站起來,就去搶手機,撥打電話。
裏面很快傳來了一些激烈的聲音,但是並沒有持續太久,夏嵐就推開門走了出來。
神情有些頹敗,錢真真趕緊問道:“嵐姐,怎麼樣”
夏嵐勉強擠出笑容,“沒事兒了,孩子是被我一個朋友帶走了。”
錢真真鬆了口氣,“那就好,嚇死我了。”
安歆卻眯了眯眼,盯着夏嵐沒有吭聲。
夏嵐轉頭看向安歆,“安小姐,今天真是非常感謝你,等妮妮回來,我請你喫飯。”
安歆笑了笑,“不用那麼客氣,只要孩子沒事就好。”
她故意咬重“沒事”兩個字,發現夏嵐嘴皮顫動了一下,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既然孩子媽都不覺得需要她的幫助,安歆就沒有再久留。
現在已經快八點了,她還沒喫飯,和夏嵐、真真告辭之後,先去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再回家。
既然和人販子無關,安歆也就沒有太深入去了解那件事。
只是從真真嘴裏瞭解了一些。
大致情況似乎都在好轉,妮妮在夏嵐朋友那裏。
可安歆沒想到的是,幾天後,情況突然來了一個大轉彎。
夏嵐殺人了
當她從錢真真那裏得到消息的時候,還覺得很不可思議。
夏嵐看起來溫柔如水,說話都沒有一聲重音,這樣的人怎麼會殺人
但是錢真真的回答,讓安歆沒辦法不相信。
“千真萬確,嵐姐殺人的時候被警察撞見了。”
“殺的什麼人”安歆胸口有些難受,隱隱覺得這件事不簡單。
“殺的人販子,綁架了妮妮的人販子。”
“妮妮找回來沒有”
上次她就覺得不對勁,恐怕孩子一直在壞人手中,只是夏嵐處於什麼原因沒有和他們說明。
“沒有,我也不知道嵐姐爲什麼要撒謊。”錢真真說道這裏,語調有些沉重,“安歆姐,我現在終於明白那句話說得很對,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性,沒人性的人比魔鬼還要可怕。”
“到底怎麼回事”
“你知道嵐姐爲什麼要殺人嗎”
錢真真的語氣讓人心情莫名沉重。
“是因爲妮妮”
“是,是嵐姐以爲人販子要殺了妮妮,發了狂才把人販子給殺了。”錢真真頓了頓,然後繼續說:“可被人販子摔成重
傷的並不是妮妮,是另外一個小孩兒,那孩子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
安歆深吸一口氣,說道:“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真真,這件事你不要管了,恐怕比你想象的要可怕。”
錢真真堅決搖頭,“安歆姐,以前我一直很羨慕崇拜你,你有一顆正義熱血的心,可是正義熱血是建立在危險上的,我不敢想象我面對那些喪心病狂的人販子時,會不會嚇破膽。但這一次,我想像你一樣,做一個正義勇敢的人,我想幫嵐姐,幫她找到妮妮。”
真真暫時不可能涉及更多的東西,她想幫夏嵐就讓她幫吧。
於是,安歆繼續說道:“夏嵐現在怎麼樣”
“情況很不好,她殺了人,沒有求生意志,一味的承認自己殺了人。這樣的話,可能會判得比較重。”
“她被關在什麼地方,我去見見她。”
“好,就在”
下午的時候,安歆出現在了關押夏嵐的警局。
做好了登記,她和錢真真一起見到了夏嵐。
幾天的時間,夏嵐就面容枯槁,眼神死寂。
認識她的時候,她的笑容非常溫柔,可是現在,她的眼神裏只有一片死寂。
“嵐姐,我帶着安歆姐來看你了,你把事情和安歆姐說一下,她會幫你的。”
夏嵐擡頭,死寂無波的眼神掃了安歆一眼,“我沒什麼好說的,我殺了人,殺人償命,一命抵一命。”
錢真真着急不已,想要說什麼,被安歆制止了。
她看着夏嵐說道:“你爲什麼要殺人,是因爲他試圖對你孩子不利是嗎”
夏嵐的眼神彷彿沒有焦距,“他殺了妮妮,我就殺了他”
突然間,她的眼神變得兇惡起來,“我殺死他殺死他”
一邊說,還一邊做出捅刀子的動作。
錢真真看到她的樣子,忍不住哭出了聲。
安歆也發現夏嵐現在的狀態好像有些不對勁,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夏嵐,你還好嗎”
夏嵐扭頭看她,眼神又恢復了之前的死寂,“我的妮妮很冷,很孤獨,我想去陪她,一命抵一命,殺了我吧,快點殺了我。”
錢真真淚水涌出更多,衝裏面的夏嵐說道:“嵐姐,妮妮沒事,她還等着你出來呢”
錢真真的話完全沒有激起夏嵐的情緒,她輕輕地掀起眼皮,看向外面的兩個人,“我看到了,他舉起妮妮”
她的表情忽然又變得猙獰起來,“讓你哭喪,殺了你個小雜種”
說着,她舉着空氣狠狠往地上一摔。
空氣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了,錢真真眼淚掉得更兇,她想到了重症監護室裏的那個孩子。
雖然她不是妮妮,可也是父母疼愛的寶貝,卻被殘忍的人販子摔在地上。
安歆觀察着夏嵐的表情,她殺人的既定的事實,可是看她的狀況,當時一定是非常危急的情況,否則她不可能殺人的。
“有做過精神鑑定嗎”安歆問錢真真。
哪知道錢真真還沒有回答,夏嵐就先出聲了,“不用鑑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殺了我的孩子,我就是故意報復,你們快點給我判死刑吧,我的妮妮還在等我。”
“嵐姐,妮妮沒事,她還活着,等着你去救她。”
“真真,你是個好女孩兒,你沒經歷過黑暗,我很羨慕你,我累了,想去找妮妮了。”
不管錢真真怎麼說,夏嵐都不信,只相信她親眼看到的真相。
安歆也沒有多說什麼,因爲她清楚,這種情況下,說再多也沒用。
而且夏嵐的確是殺了人,除非她精神出了狀況,可她卻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問題,殺人是處於報復。
從警局出來,安歆的心情有些沉重,擡頭看着朗朗晴空,就是這麼一片美麗的天空下,卻潛藏着各種各樣醜陋的心思。
她握了握拳頭,這件事既然她遇見了,她就要管到底。
孩子是無辜的,他們那麼小那麼脆弱,不應該成爲人們慾望和利益的犧牲品。
“真真,既然找到了人販子,爲什麼沒找到妮妮”
“我聽警察說,嵐姐自己找到了綁架孩子的人,那人試圖強了嵐姐,有個和妮妮衣服頭髮很相似的孩子衝出來被他摔成重傷,後來嵐姐殺了人,神智有些不清,其餘的孩子也下落不明。”
安歆點了點頭,“真真,我得離開一下。”
說完,她走了兩步,發現錢真真緊緊跟着自己。
“真真,你跟着我做什麼”安歆側頭看她。
“安歆姐,我知道你在做一些事情,帶上我好嗎”錢真真眼神懇切地盯着她,“我現在雖然沒辦法打幾個人,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安歆停下腳步,目光緊盯着她,“你確定要去”
錢真真沒有猶豫,“嗯,安歆姐,我覺得這些事情很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