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撒開蹄子跑了大約十分鐘,速度逐漸緩了下來,最後慢慢成了步行。
趁着它速度不快,安歆瞅準機會,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在落地的瞬間,身體旋轉,背脊貼着地面滾過去。
痛是不可避免的,但安歆利用旋轉減輕了不少撞擊產生的力道,所以雖然很痛,但並沒有受太重的傷。
她爬起來,看看四周,四周是高低不平的山地,有草坪也有樹林。
馬兒也沒有再往前跑,而是停在一叢草前,低頭喫起來。
安歆嘴角牽動了一下,心底不由疑惑起來,這馬兒到底是被人做了手腳,還是突然發瘋
這裏到處都是山林,而是是狩獵的場地,也不知道有沒有猛獸出沒。
徒步走回去,要是遇上了猛獸,她就只有歇菜。
想到這裏,她邁步一步步朝着喫草的馬兒靠近。
走到馬兒身邊的時候,彎腰撿起了繮繩,心裏踏實了一點,用手扯了扯繮繩。
但是馬兒不爲所動,依舊低頭喫着草。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鬃毛,“乖馬兒,走了,我們得回去了,這附近說不定有野獸,你可打不過他們。”
這馬兒溫順,最開始接觸它,她就發現了。
所以才低聲和它說幾句,試圖讓它乖乖的,不要再發瘋。
哪知道馬兒打了個響鼻,完全不理會她,轉動脖子,繼續啃草。
安歆只好讓它喫一會兒,踱步在附近走動,觀察附近的情況。
就在這時,腳下突然一滑,她低叫一聲,整個人就從什麼地方摔了下去。
安歆嚇了一跳,連忙伸手亂抓,幸運的是,她手臂亂揮的時候纏上了藤蔓,她順勢一抓,身體也就穩了下來。
這纔看清楚自己的處境,她下面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天坑。
但天坑的直徑並不寬,大約只有兩三米,所以剛剛被草掩蓋,她根本沒看到,纔會在踱步的時候摔下去。
心裏冒出一股股的涼氣,這一刻,她完全不用懷疑,這一定是人爲,否則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巧合。
剛好馬兒發瘋,剛好馬兒停下來喫草,剛好她就走到天坑邊緣,剛好就掉了下來。
恐怕馬兒發瘋是人爲,這裏的草也有問題。
設計的人恐怕是想馬兒帶着她直接掉進去吧,沒想到她會跳馬,馬兒和她都安然無恙。
但馬兒在這附近喫草,她走過來,還是中了別人的計。
想到這裏,安歆臉色沉暗一片,這是赤裸裸的謀殺,其心可誅。
在這裏,就只有吉澤父女兩有這個動機,竟然這麼狠,才見一面,就想置自己於死地。
好在她體力不俗,也經常玩攀巖,這會兒一手抓着藤蔓緩緩蕩起來,然後靠近了崖壁,伸手一抓,就抓在了凸起的岩石上。
她喘息着,將藤蔓一圈圈地在自己腰部纏好,這才解放了雙手,雙手雙腳並用,一起朝山上攀爬。
就在她快要接近地面的時候,突然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音,安歆立馬停止了動作,趴在崖壁上一動不動。
上面有人
要是有人的話,她就危險了。
她現在的處境,上面來個人割斷藤蔓,或者拿點東西將她砸下去,她就再沒有生還的可能。
她屏息着擡頭,看着頭頂上一截支出的崖壁,她能勉強藏身在這裏,但上面的人如果仔細看,也還是能看到她。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上面有一道聲音在說:“我親眼看到她掉下去了。”
安歆輕輕移動身體,將身體打橫,將自己暴露的面積更小。
但這種姿勢非常耗費體力,她才橫過來,就覺得雙手雙腿都在打顫,要不是她長年累月鍛煉出來的強悍身體支撐,換做其他人,現在已經掉下去了。
“您放心,我會好好確認。”
隨着這道女聲的響起,安歆感覺上面那人已經來到了崖邊,正在低頭往下看。
她眼底寒光一閃,如果不是心底那道底線在,她真想伸手將她抓下來,讓她自己試試摔下去的滋味兒。
不過她控制住了心底的惡魔,對方做了觸犯法律的事情,她會讓對方接受法律的制裁。
她常年遊走在灰色地帶,已經能非常輕易控制自己的心魔。
她記得最初接觸這行的時候,她會經常控制不住,想要制裁對方。
如果不控制自己,隨意制裁別人,以自己的主觀臆斷來衡量一個人是不是該死,那麼她最終也會變得和那些殺人狂魔一樣。
所以,那條底線,她不會輕易越過去,她要做的就是將一些黑暗暴露出來,讓犯罪者遭受應有的懲罰,如果法律不能制裁她,就用其他不觸犯法律的方式來制裁。
她額頭上開始滴落大顆大顆的汗珠,那
個站在崖邊的人還沒有離開。
手臂也在使勁顫動,她覺得自己最多還能堅持十秒,十秒之後,只能變換位置,很可能被對方發現。
她無法去想被發現之後會怎樣,現在只祈求上面的人趕緊離開。
一秒兩秒
她心臟都在劇烈跳動。
就在這緊張萬分的時候,突然一道鈴聲響起。
那是她手機的鈴聲
所幸的是,手機不在她身上,應該是她剛剛從馬上跳下去的時候從口袋裏掉出去了。
頭頂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那人離開了。
安歆鬆了口氣,連忙將身體擺正,大口大口地喘息,休息。
很快地,她又聽到了靠近的腳步聲,她連忙又把身體打橫。
然後她看到了一隻手臂伸出來,將她的手機丟下了天坑。
安歆咬着牙,看着自己的手機掉下去,最後沒入漆黑的深淵,發出一聲很輕的“啪”。
這高度至少也有五十米,掉下去根本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那人已經收回了手,伴隨着慢慢走遠的腳步聲。
那隻手臂卻被她牢牢記在了心裏,包括她穿着的黑紅相間的衣服。
安歆在崖壁上呆了十分鐘,確定上面沒有任何聲音之後,她才從遮擋的地方慢慢爬出來,抓着藤蔓和凸起往上爬。
等她上去的時候,馬兒還在原地喫草,剛剛那個女人卻不見了蹤影。
安歆滿頭大汗,白t恤上都是污漬,眼神卻非常灼亮。
這個仇,她一定要報的
馬兒似乎是喫夠了,這一次安歆去牽它,雖然犟了兩下,最後還是被她牽着動了。
她利落地翻身上馬,扯着繮繩,“駕”一聲衝了出去。
大約騎了七八分鐘,周圍漸漸出現了人,看到她表情都很詫異。
很快地,她也看到了凌廷軒,他騎着馬在附近轉悠,在看到她之後,就調轉馬頭騎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凌廷軒看到她衣服上的污漬,眉頭一皺,詢問道。
“被人算計了。”安歆也沒瞞他,直接說道。
“誰吉澤五郎乾的”凌廷軒翻身下馬,走到她身邊,將她翻轉了一下,查探她身上是否有傷。
“目前還不清楚是誰幹的,不過我看到那個人,應該就知道了。”安歆眯了眯眼,想到那隻袖子,對方應該還沒走遠,到處找找應該能找到。
“我讓撒西去查。”凌廷軒摸出手機,正要打電話。
安歆伸手製止,“不用,我要自己報仇”
她覺得很可能是吉澤亞美乾的,那個女人打自己男人的主意,還敢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如果讓自己找到證據,她一定要親自對付她,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凌廷軒停下動作,看她一眼,“你確定你要自己來”
“嗯,我要自己來。”安歆態度很堅決。
凌廷軒盯了她幾秒鐘,然後點頭,“好,不要逞強,你想自己出氣就自己來,但是對付不了的時候,告訴我,我幫你也是一樣的。”
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和別的女人不一樣,不是依附他的菟絲花,她有自己的思想和獨立的行爲習慣。
他尊重她,但他希望她在需要自己的時候,也不要太過逞強。
“嗯,我會的。”
正說着,凌廷軒後面想起了一道聲音,“凌先生,原來您在這裏。”
吉澤亞美走過來,兩匹馬和高大的凌廷軒擋住了安歆,讓吉澤亞美只能看到他對面有個人,並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
聽到這個聲音,安歆眼底寒光一閃。
凌廷軒估計也猜到了吉澤亞美,看向對方的時候,眼神非常冷,“有事”
吉澤亞美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口一跳,對方好像很生氣
他之前對待自己的態度雖然也有些冷漠,但疏離中也有幾分客氣,和現在的態度完全不同。
吉澤亞美表情只僵了一下,然後就笑道:“我太笨了,沒打到獵物,想讓凌先生幫幫我。”
“對不起,我沒空。”凌廷軒很不客氣地說道。
吉澤亞美臉上的表情有些掛不住,眼底露出可憐受傷的表情,然後說道:“凌先生,是亞美什麼地方讓你討厭了嗎”
凌廷軒非常討厭女人動不動就潸然欲泣的模樣,看了她一眼,甚至根本沒有再理會她的意思。
見凌廷軒不吭聲,吉澤亞美就像要上前解釋,可就在這時候,安歆突然一步踏出,從凌廷軒後面露了出來。
吉澤亞美乍然看到旁邊多出一人,目光轉過去,在看到安歆的剎那,臉上露出一副見鬼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