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兒所處的這個角落實在是太背了。
別說是流水街,連旮旯都算不上
好不容易有個人從這裏走過,郝雯趕忙舉着九世醉就衝了上去,然後用法語說道:“尊貴的先生,看看我們這個神奇的酒水吧”
後者轉頭看,先是看了一眼漂亮姑娘,然後報以溫柔的笑容,又低頭看着她手中的那麼大一點的小竹桶
直接罵罵咧咧就走了。
一次都不回頭。
郝雯垂頭喪氣的走了回來,悽苦的說道:“完了,我們完了”
乞兒啪的一聲拍了下桌子,說道:“走,既然沒啥發展了,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郝雯一想也只能這樣了。
於是,兩個人再次當了逃兵,帶着醜兒和小貓就再次逃離了戰場。
還是那個公園。
彷彿醜兒特別的喜歡這裏,就算是在那草坪上傻傻的躺着,她都很高興的樣子。
郝雯則是走過去陪着她,有一句沒一句的套着話,追問乞兒的身世和往事。
乞兒則是又坐在那長條椅上。
果然,今天老婦人也在。
同樣的,跟他又是很高興的聊了起來。
聊到一半,那老婦人突然咳嗽了兩聲。
這讓乞兒的心揪了一下。
趕忙伸出右手,輕輕的按在老婦人的手腕之上
命脈欲絕。
天壽將盡
乞兒的眼角一陣狂抖。
深吸一口氣,乞兒站起身,將郝雯叫到身邊,讓她翻譯給老婦人說,讓她明天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要來這裏一趟。
老婦人並沒明白怎麼回事,但還是爽快的答應了。
因爲身體不太舒服,所以老婦人現行離去了。
郝雯忍不住好奇道:“你認識她她會說中文”
乞兒搖了搖頭。
郝雯又問道:“那昨天明明看你們聊的很開心啊,你明明也不會法語啊。”
乞兒笑道:“我是不會啊,但這有有什麼關係嗎”
郝雯愣道:“不不會有什麼關係兩個語言不通的人要怎麼聊天啊,真是的,真是個奇怪的傢伙。”
乞兒不能給她治病。
因爲他沒有真正逆天改命的本事。
就算是有些方法可以用,但代價太大了。
改命不可爲,但仍然可以續命。
人有生老病死,陽壽有來有往,皆是前生築基今世奠定。
這個不能看不開,既然該走的,本就是該走的,留不住,指間沙。
越握,離去的越快。
只是看見了,關心了,雖然不明原因,但乞兒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比如他給了老婦人一個機會。
如果明天老婦人還會來的話,那麼,他要給老婦人一桶九世醉。
它不是神藥,但卻可延年。
不用太多,給她兩三年時間,繼續讀一讀她喜歡的書,繼續坐在這裏,給煩躁的現世帶來一絲平靜安詳,便也是好的。
有的人改變世界,並不是去做什麼。
就像這個老婦人,任何人走過她的身邊,總會不經意的放輕腳步,停止調侃,感染就好。
又玩了一陣,三個人才回到會場。
發現裏面依然是熱鬧非常。
大家都拿着產品,不停的在商談。
而乞兒所在的地方,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死角。
就指的這個。
usxie
“唉”
在乞兒的一聲嘆息中,第一天的展會就結束了。
而郝大根也終於抽出了時間,陪他們三人吃了一頓晚飯,很豪華。
第二天,情況依舊。
乞兒也沒有在掙扎。
雖然有幾個幷州的商家,路過的時候冷嘲熱諷了幾句。
還說他們是託關係走後門,佔着茅坑不拉屎,白白浪費了一個展位的機會。
要說其他的商販還真的有點成就。
比如一家,就在昨天簽署了一份西山老醋的海外合同,聽說數量不小的樣子。
乞兒聽見其他人的非議,就當作是放屁。
倒是把郝雯氣得夠嗆,一個勁的要說自己一定要弄出一點成績
可是沒站一個小時,就跟着乞兒一起出去玩了。
走在路上,郝雯忍不住問道:“你對那個老婦人怎麼那麼好啊真的是不認識嗎還要把這種好酒白送給她。”
乞兒呵呵一笑
說道:“我真的是不認識她,不過她畢竟是我第一次遇見的貴族。”
郝雯一愣,站住腳步驚訝的問道:“貴族”
乞兒摸了摸鼻子笑道:“沒錯,應該還是一個挺高的貴族,不過你不是對這裏很瞭解嗎難道不知道嗎”
“我應該知道什麼”
“呵呵,這裏是歐洲啊,是有很多的貴族的,但並不是所有的貴族都富有或者位高,大部分的人還是跟普通老百姓一樣,過着平常的生活而已,一般的貴族身份,都是祖輩上傳下來的。”
“哦。”
郝雯點了點頭,還真別說,她還真的聽過這個月亮灣的介紹,說這裏面確實住着很多的貴族。
從昨天看那個老婦人的氣質,就應該是貴族,很文雅的樣子。
心裏這麼想着,她的腳步還特意改變了一下,好像要試圖模仿那老婦人優雅的樣子。
站在公園裏面,看着那空空的長條凳,乞兒的心裏咯噔一下。
他皺着眉頭,緩緩閉上眼睛,伸出右手來掐算了幾下。
郝雯在一旁說道:“沒來真的沒來沒來就算了,倒是省了,我們換個地方玩吧,這裏都玩兩天了,你看,醜兒也覺得無聊了。”
乞兒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再等等。”
半個小時。
一個小時
直到一個半小時,老婦人才蹣跚的從遠處走了過來。
她手中多了一根柺杖,走起路來再無昨日的優雅,而是虛弱,疲憊的虛弱。
乞兒深吸一口氣,擠出一絲笑容,走上前去,先是打了個招呼,然後將手中的九世醉塞進她的手裏。
老婦人有些疑惑,看了看這個做工可謂是粗糙的小竹桶,以爲是乞兒家鄉的特色,笑了笑,就從一個小挎包中掏出一本書。
郝雯翻譯說,她一直相送乞兒一本書,直到今天早上才找到,正好就當做那竹筒的還禮好了。
乞兒接過來,看了看書皮,都是外國的文字。
裏面的紙張因爲年久翻閱的關係,變得有些厚。
但卻十分的乾淨。
這讓乞兒想起來老婦人的一個習慣動作。
每翻一頁書,就用手輕輕的在書頁上撫摸一下,好似在撫摸自己的孩子。
交換了禮物,老婦人就轉身走了。
乞兒本想送送她,但又覺得這樣好像是一種褻瀆,對生命的褻瀆。
讓郝雯翻譯着,乞兒再次叮囑她,讓她回家就把那裏面的東西喝了。
直到看着老婦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乞兒才嘆了口氣,跑到其他地方玩去了。
第二天一晃有過去了。
接下來,是第三天。
因爲這兩天郝雯總往外面跑,也不管自己的攤子。
弄得影響很不好。
大家都在紛紛議論,說郝大根濫用職權,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這讓郝大根直接氣勢洶洶的守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小攤子上,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女兒,還說,只要她敢走,就打折她腿
作爲很有義氣的乞兒,自然也不能再出去玩。
有一下沒一下的擺弄着桌子上的小竹筒。
郝大根都忍不住苦笑。
其實說起來這個創意倒是不錯的。
現代人就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所以酒瓶也是越做越有趣。
平時也有這種竹筒裝的酒,叫竹葉青,但一般都是很大一隻,還會漏酒,也不易把玩,所以其實銷售並不好。
但乞兒他們弄出來的卻很小,握在手裏來回擺弄,竟然覺得蠻有趣。
只是這竹子太過新鮮,就算是不太懂酒的郝大根,都知道這是不對的,又何況這裏是酒都波爾多,住在這裏一大半的人都是酒博士了快。
隨後他又把目光落在雪茄上。
郝大根抽菸,煙癮不大,但也架不住這一天倒頭也不讓抽一口。
會場的所有地方都是禁菸的,沒有什麼到洗手間來一根的說法。
所以就把那沒有標籤,看起來乖乖的雪茄拿在手裏,卻發現它尤爲的厚重,比平時自己拿的那些雪茄,要重個一半。
沉甸甸的手感很好。
他本來是懷疑乞兒卷多了菸葉,所以纔會變重。
要知道,雪茄裏面的菸葉是有密度要求的,並非越多越好,越緊越好,要有一定的力度,抽起來的時候要順暢,又不要太輕。
這會直接影響口感。
還是初學者,僅僅靠着喜好做出來的東西,還是不行的。
他笑了笑,便把那雪茄習慣性的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口。
醇香撲鼻,苦味中帶着絲絲甜香,直接充盈了他整個鼻腔。
讓他的腦袋突然一陣清明。
“怎怎麼這麼好聞”
郝大根吞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