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很快被端上了桌,一碗米飯,一小塊魚肉,外加一些鹹菜和一碗湯。
雖然算不上多麼豐盛,但是食物的味道瞬間充滿了鼻腔。
莊園裏也不是沒有比這更好的,但是在莊園裏,飢餓就只是飢餓。
在這裏,飢餓卻是一種渴望。
店裏沒有其他客人,女孩端上了餐具後索性坐在了許峯的對面。
許峯很想矜持一下,但是張嘴就是口水,索性也直接放開了。
端起米飯就夾了一塊魚肉,肉質很嫩,明明就是新鮮的。
上邊裹着一些湯汁,淋在了米飯上,連米飯都充滿了魚香。
好喫。
許峯一邊吞嚥,一邊想說出這兩個字表達謝意。
但是一口接着一口,只是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裏,許峯已經喫完了一整碗的米飯。
魚還有大半,因爲捨不得。
女孩的臉上滿是笑意,因爲從許峯的臉上看到了認可。
碗不是很大,但平時也夠許峯填飽肚子了。
只是在這個時候,卻是激發了許峯的更多的食慾。
“再來一碗……”
碗已經遞到了女孩的面前,許峯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此時除了這句話,許峯確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女孩接過碗,笑着說了句,“稍等。”
老人們已經喫完,也是笑着告辭離開。
女孩很快出來,和老人打過招呼,又給許峯送上了新的米飯。
隨後是第二碗,第三碗。
平日裏沉穩的許峯像是放棄了矜持,一直到桌子上擺滿了碗碟,就連魚肉和鹹菜都已經重複上了幾次。
甚至有人想要靠近,都被女孩禮貌的拒絕,因爲所有的食物都進了許峯的肚子。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環境也從清涼變得喧囂。
許峯終於放下了碗筷,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但是卻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把你的東西都喫光了。”
女孩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道,“沒有,你喜歡就好,食物本來就是要給人喫的。”
一邊說着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東西堆的有些多,許峯也十分有禮貌的上前幫忙。
女孩倒也沒有拒絕,像是早就已經習慣了互相幫助。
一直到了後廚,女孩張羅着洗涮餐具,許峯就靠在角落裏,觀察着其他人的反應。
鎮子上的人對於許峯的出現沒有任何的奇怪,甚至連許峯和女孩共處一室都沒有人上來阻攔。
是麻木還是無所謂,這讓許峯非常好奇。
東西很快收拾好,其實也不多。
鎮子上的人雖然不少,但是畢竟要分散在各處。
女孩每天準備的食物都有多餘,只不過今天遇到了一個許峯而已。
早上已經過去,商業街慢慢散去,環境變得安靜了一些。
女孩簡單收拾了一下,甜甜的笑道,“要喝茶嗎?”
許峯的思緒再一次被拉了回來,思索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回到店裏,淺淺對酌。
許峯前所未有的放鬆。
在剛纔刷碗的時候,許峯已經大概瞭解了這個鎮子的運行模式。
各司其職,產出共享。
有人去種地,有人去捕魚。
按需索取,可以坐享其成,也可以參與到鎮子的生產中來。
就比如女孩,獨自支撐着店鋪的運轉。
有捕魚的大叔會送來新鮮的漁獲,剝離好的稻子也會在每年豐收時送到各家各戶。
從女孩有記憶開始,鎮子上每一年都是風調雨順,從來沒有任何人因爲飢餓而出現過麻煩。
許峯有些好奇,“你們就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裏嗎?”
女孩愣了一下,“爲什麼要離開?”
許峯無言以對,豐衣足食,似乎確實也沒有什麼理由要離開這裏。
而女孩對許峯的身份也沒有絲毫好奇,因爲鎮子上時不時就會有新人出現。
只是從哪裏來的,女孩不在意,也從來沒有打聽過。
來到這裏的人也不會再想着離開,度過一生,然後葬在墓園。
基本上到這裏,許峯已經確定了從女孩身上再也問不出更多的東西。
女孩有些可惜,“餓了可以再來,如果沒有喫的我可以給你先做。”
許峯笑着擺擺手,又一次走在了永眠鎮的街道上。
時間是在上午,人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閒聊着一些許峯聽不懂的家長裏短。
女孩是孤兒,隻身一人,甚至鎮子上很多人都是孤兒。
這一點讓許峯非常在意,因爲不可能有一個人會憑空出現。
孩子們會被分配住處,或是安排到一些家庭中。
到了一定的年紀可以去上學,學校也是免費的,會教授一些基礎的知識。
人的一生就圍繞在這個小鎮,至少在女孩有記憶的這十幾年裏,一直都是這樣。
各種各樣的問題讓許峯的思緒有些混亂,一時間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直到列車的聲音響起,許峯才猛的驚醒,整個上午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
列車在鎮子上啓動,將聚攏在一起的人送回各自的家中,或是接上放學的孩子還有結束工作的鎮民到達想去的任何地方。
許峯一時間找不到方向,索性也坐在了列車上。
一遍遍不厭其煩的看着鎮子上的景色,人來人往,在鎮子上轉了一圈又一圈。
“你在找什麼?”
就在許峯的思緒逐漸沉寂,到完全忘記了關注周圍的時候。
一個身影出現在了許峯的旁邊。
身材高挑,長相清秀。
鎮子上天雖然是晴的,但這人手裏卻是一直拿着一把雨傘。
正是當初許峯在夢魘世界的永眠鎮遇到的怪人。
和唐玉成有幾分相像,但卻絕對不是一個人。
這人自顧坐在許峯的身邊,車上的人一個個熱情的打着招呼。
從對話中,許峯知道了這人的身份。
鎮子的鎮長,謝必安。
列車上人來人往,謝必安像是沒有絲毫的擔心。
許峯猶豫片刻,終究還是說出了心中的問題。
“這裏是哪,你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其他人像是沒有聽到,謝必安也沒有在意。
道,“你的問題很幼稚,這裏當然是永眠鎮,至於你問我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不就是我們所渴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