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如海，遮掩了一切痕跡。
“嗖！”
一座竹葉飛舟上面載着一個罵罵咧咧的高大人影，飛一般的落荒而逃。
隔了一會兒，鑾駕才駛出，繼續朝着東南而去。
只是鑾駕上明顯多了一個甕金錘，不過，此時甕金錘表面有兩道縱橫切割的痕跡，幾乎把整個錘子切成四半。
陳媛伸出一隻素白玉手，輕鬆將這柄甕金錘拎起：“材質竟是罕見的深海沉金，剛好熔鍊了，給小凡子做一身披掛……”
一邊說着，她忍不住想起剛剛那個蠻熊般的大漢。
“誰能想到一位文道半聖，竟然臨時領悟出‘風緊扯呼’這等怪異的逃命神通！要不是本宮還有要事，說不得要好好見識一下！”
“心學，心學……以心映射萬物，果然神奇！”
“這會是取代理學的下一個當世顯學嗎？”
陳媛輕聲咀嚼着“心學”二字，眼眸裏深邃如星空一般。
每一次文道變革，都代表着某種大勢，而整個時代也會隨着文道的變革而出現巨大的轉變。
“不知道小凡子能否從中得利？”
陳媛知道楊凡也成了大儒，若是心學能成事，未嘗不能搭上這般順風車，沒準也能有天大好處！
畢竟，應運而起之輩，不知凡凡。
爲什麼楊凡就不能成爲其中的一個呢？
“聽說南方有個鵝湖書院……”
陳媛的目光閃了閃，有了一絲想法。
杭州府。
楊凡站在距離王家不遠處小樓上，看到王家宅子裏面晃動的人影，感受到裏面傳來的一道道強橫氣息，暗暗慶幸。
還好自己跑得快，否則被人圍住，他再想脫身就不容易了。
“等我養好了傷，再來收拾你！”
這次楊凡算是真的把王家給記住了。
畢竟，能讓他喫虧的地方，不多了。
一轉頭，他就回了欽差行轅。
沒想到他剛一回來，就有一羣老太監們前來哭訴。
“大人啊，您可算回來了，昨天有歹人襲擊欽差行轅，我等險些喪了性命……”
“此賊此舉無異於造反逆天，實在是天理難容！”
“……”
七嘴八舌的講述中，楊凡也聽出了他們的訴求，那就是追查真兇，滅其九族，最好是查明對方的老巢，一舉端之！
當然，此賊顯然出自道門，所以，老太監們打算從清查各個道觀開始做起。
楊凡的眼神在他們臉上一掃而過，哪裏還不知道他們的打算？
讓他們去追查那位祖天師，他們怕是沒有那個膽子，不過，藉着追查的由頭，去搜刮各個道觀的膽子他們不但有，而且很大。
不過，這倒也是個很好的機會。
道門某位祖天師襲殺欽差行轅，總也要給一個交代不是！
“查！”
所以，楊凡也順水推舟，扔出了一個字。
聽到他的許可，一羣老太監頓時激動起來，搜刮邪神破廟，哪裏有搜刮道觀山門來得油水大？
“大人英明！”
說着，他們就千恩萬謝的告退下去。
楊凡絲毫不擔心他們昧下屬於他的那一份，真要是那麼做了，他也有的是手段，讓他們一分不差的吐出來。
轉身進了靜室。
楊凡開始療傷起來。
天人級的氣血充斥着磅礴的生機，讓他的傷勢在飛快的修復。
被王真全那老傢伙拍了一記，雖只是掌風波及，依舊讓他受了不輕的傷，當然，其中最嚴重的就是他的骨體了！
畢竟，他就差煉骨一關未圓滿，骨體也相對最弱。
“看來是得先把煉骨的進程提上來了！”
楊凡思忖起來，目前他掌握了兩門煉骨法，分別爲“抽坎填離法”和“閻羅天子法”，是爲煉骨天關中最強煉法的四門之二。
不過，無論是抽坎填離法，還是閻羅天子法，都需要極多的道門祕藥，是以他一直進度遲緩。
此次剛好要搜刮道觀，或許可以收集到足夠的藥材，到時候配成祕藥，也可以省下他大量的時間。
當然，他還是安排劉軍成等人前去採買了一部分，用作前期的過渡使用。
“也不知道章從新怎麼樣了，讓他去抓一個和尚，這麼久都沒回來……莫不是又鬧出了什麼幺蛾子不成？”
楊凡嘀咕了一聲，閉上眼睛開始療傷修煉去了。
海雲寺。
廟宇千座，舍利塔如林！
作爲杭州府周邊最爲香火鼎盛的大寺，每天的來此燒香祈福的香客都絡繹不絕，其中頭香的價格更是炒到了天上。
有豪商爲了燒頭香，甚至一擲百萬。
不過，也可見南方佛教的聲勢，號稱四萬八千寺，樓臺煙雨中，那可不是說笑，而是事實！
佛田連片，香氣繞城，每年落籍入佛門的人都差點兒要擠破頭，甚至一些權貴名流也以在佛寺中掛名爲榮。
雖然朝廷數次限制佛田規模，以及出家的條件等等，可落到地方上時，卻也掀不起半點兒漣漪。
不過，隨着《大誥》推行，海雲寺也稍微收斂了些許。
當然也僅僅是些許而已。
畢竟，海雲寺可是一位出自於皇寺的高僧所創建！
於皇寺那是什麼地方？
那可是當初太祖崛起之地！
雖然其毀於一場佛門內耗當中，導致廟宇不存，衆多僧人出逃，可是這些僧人很快就在各地重建了廟宇。
雖然被正統佛門敵視，可他們掛着佛門別脈的名頭，一樣是風生水起。
畢竟，世人可分辨不出兩者區別。
而在香火繚繞的海雲寺羣山裏，有一座山峯卻與衆不同，無論是建築，還是佈置，都猶如園林！
只因此地乃是專供信女出家之地。
當然，能到這裏出家的，也不是出自等閒人家。
畢竟，無甚香油錢，你還想出家？看你是想屁喫！勸你還是老實的滾回去耕作紡織，攢足了香油錢再說！
我佛不渡窮逼！
而就在這座山中，一座跨院裏，一棵小柳樹正在院子裏面輕輕搖曳。
只見其在風中舒展着枝條。
枝條、葉片上在陽光的映照下，隱約能夠看到些許晶瑩如水，宛如晨露般的水珠。
滴答，滴答。
“再這麼下去，老子遲早死在這裏……”
縮在地底的章從新幽幽一嘆。
原因無他，只怪菩薩們太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