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
良久後朱高烈才淡然一笑：“這王秀，實在是不成器。這般小道，真的以爲會讓朕投鼠忌器嗎？”
“陛下乃人間之主，自然無須在意這等小道。”
陳妃娘娘一臉平靜的說道，“一切陰謀手段，在大勢面前都是螳臂擋車，統統碾碎即可！”
“不愧是應天道曾經最傑出的天驕！”
朱高烈隱藏在黑暗中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說道：“宿慧不昧，與世輪轉，當真是真仙風采！”
“陛下若是有意，甘願放下皇道權柄，自可如我等一樣逍遙。”
“哈哈哈。”
朱高烈突然大笑起來，笑聲裏帶着幾分狂放。
隨後，他的笑聲戛然而止，聲音變得厚重如山嶽般，響徹整個大殿。
“朕乃這大明之天，逍遙又豈是朕願？”
“不過，朕既然應下你的條件，自不會失信！只希望你也不要讓朕失望！”
朱高烈的一隻手按在御座的扶手上，面容緩緩從黑暗中顯現，寶相圓滿，神韻極貴，目光如神。
“若你讓朕失望，哪怕你就是真仙復生，朕也親手殺你！”
此話，擲地有聲，虛空迴響，隱約間更似與天地相合，猶如天敕！
“契約已定，我自然不會失信於陛下。”
陳妃娘娘的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圍繞周身的女帝虛影都是微微晃動，當即鄭重說道：“那就先行預祝陛下，改天換日，絕地天通！”
“會的。”
朱高烈再次坐回原位，淡淡應下。
陳妃娘娘不再多言，身影一閃，竟已經消失在這太和殿當中。
而太和殿中，朱高烈依舊端坐在御座上，宛如恆久不動的塑像一般，黑暗中，唯有一雙眼眸猶如日月般明亮。
“呼。”
離開了太和殿，陳妃娘娘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後背上已經是冷汗涔涔。
她到底不是那不知名的前世，哪怕激活了體內那一尊道神的力量，顯化出那神祕道天，她依舊還是陳妃娘娘。
面對着御座上深不可測的那人，無疑她感覺到了無邊的壓力。
“不過，一切還算是順利。”
本就是行險，能做到這種程度她已經知足。
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冊封后位，以此鎮壓心神，保持自我，不讓前世的記憶徹底侵蝕。
不過，一想到那人的目的，她神色裏還是閃過一絲複雜。
“好宏偉的設想！竟然要效仿古之人皇，絕地天通！此舉何其難也！未來之大明，到底該何去何從？”
沉甸甸的思緒壓下來，她竟感覺難以喘息。
甚至擔心自己一旦坐上後位，是不是也淪入對方的算計當中，到時候被綁上了戰車，再想下去可就難了。
“不過，總要比記憶侵蝕，喪失自我，要強吧！”
相比之下，對方所要的那一本由道祖親書的《應天道祖無上感應經》原稿，反而在其次了。
回望了一眼太和殿。
陳妃娘娘眼底劃過一抹深深的疲憊，直接返回了長青宮。
一進宮，她就感覺到異樣。
她留在宮內的法禁竟然被人觸動了！
“小凡子？”
她目光一閃，本來提起來的心突然放了下來。
楊凡上前，扶住她的腰肢，問道：“娘娘這麼晚了，去了哪裏？”
他的聲音很輕，不過，陳妃娘娘卻聽出了他聲音裏的異樣，瞥了他緊張的臉色，不由得笑了起來。
“怎麼，見我回來晚了，懷疑起我了？”
“不敢……”
“你們男人啊，針尖大小的心思！”
陳妃娘娘說道。
不過，事情已成，她也就沒有再隱瞞楊凡，直接將她和朱高烈的交易說了出來。
“前世記憶侵蝕……皇后之位……”
聽完這話，楊凡才發現在陳妃娘娘的身上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他忍不住一陣又驚又怕：“你怎麼之前不與我商量？”
陳妃娘娘眼皮垂落，輕聲說道：“此事未落定前，太過危險，我又怎麼忍心到時候連累你一起送命？”
沒錯，就是送命。
儘管她有前世遺澤在身，可一旦交易失敗，也只有三分把握能在朱高烈面前保命。
這到底是行險之舉，生死難測，何必再牽累了楊凡呢。
美人恩重。
楊凡從未如此深刻的體會這一句話。
蕭淑妃如此，陳妃娘娘也如此。
哪怕是韓倩雲，也是如此，畢竟以楊凡在奴印上的造詣，如何看不出她已經脫出了道心種蓮大法的鉗制？
想到這裏，楊凡認真的看着陳妃娘娘的眼睛，剛要說話，一訴衷情，可陳妃娘娘卻突然開口。
“你剛剛是不是想到別的女人了？”
楊凡心頭一凜，立馬先把心中的感動放到了一邊。
沒辦法，這時候保命最重要。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說道：“沒有！在我心中，娘娘永遠是第一位的！”
陳妃娘娘上下打量着楊凡，慵懶的說道：“至於真的是不是第一位，那就看你表現了。本宮有些乏了，不太想動……”
“我來，我來！”
楊凡主動請纓，手一抄，將陳妃娘娘抱起，就進了靜室。
夜色喧鬧。
靜室裏，陳妃娘娘依偎在楊凡的懷裏。
楊凡撿着一些能說的趣事，和陳妃娘娘分享起來。
陳妃娘娘看着楊凡說話時認真的側臉，時不時輕笑一聲。
就這樣，兩人的氣氛變得越發融合起來，身合，心合，自是一片美好。
“東林書院，卻真是有趣，沒想到你們這草臺班子裏竟然能出一個天授之子。”
陳妃娘娘看着楊凡，不得不說是他們的運氣好。
楊凡自是毫不客氣的把功勞往自己的身上攬了過去：“那也是我的多方面舉措，纔有了這等天授之子！”
“好好好，都是你的功勞！”
陳妃娘娘笑着，竟有幾分寵溺味道，說道，“不過，本宮也有陣子沒有見到那兩個愚蠢的弟弟了！沒想到他們跟着你，卻有了一些出息！”
“他們的行動力不錯，尤其是做事時還能另闢蹊徑。”
楊凡對兩人的表現還是認可的。
“不過，你沒有跟着他們去鬼混吧？”
陳妃娘娘突然眯着眼睛問道。
楊凡心頭一緊，猛地反應過來。
自己真是傻了，當初爲什麼要和陳妃娘娘說自己的馬甲？
萬一陳家兄弟說起自己那晚上的“豐功偉績”……
簡直是太可怕了。
不行，一定要提前打個預防針纔是。
“我怎麼會和他們出去鬼混呢！他們兩個，簡直豈有此理！”
於是，楊凡不動聲色的說道：“爲了拉我下水，甚至還故意編排故事污我名聲，可我是誰？一心只有娘娘，根本不爲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