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殿裏出來，幾位刑官臉色都有陰沉。
“五十鞭子似乎也不算太嚴重？一個個爲什麼露出那種表情？”
楊凡的心中有些奇怪。
這時候，一旁的老太監走上前來，眯着眼睛，對着眼前的幾人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幾位大人，請吧，不要讓我等爲難……”
“哼！”
曹清源看了陶英和鄭未年一眼，率先走了進去。
陶英嘆了口氣，滿臉苦笑：“這次的毒龍鞭看來是逃不掉了。”
“走吧。”
鄭未年的表情也不好看。
畢竟任誰回來就喫鞭子，感受都不會那麼愉快，更別提是能讓人蝕骨鑽心的刑具——毒龍鞭了！
楊凡看着兩人的背影，露出了一個同情的眼神。
正好轉身到一邊去等着，面前卻被人擋住，擡頭一看，赫然還是一個老太監，正目光陰森的盯着他。
“你瞅我幹啥？”
楊凡一愣。
老太監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廠督大人說，你們一人領五十鞭……”
“我也算？”
楊凡指着自己的鼻子，突然有一種“鍋從天降”之感。
“你說呢？”
老太監面無表情的擋在路上，一點兒也沒有要移動的意思。
楊凡乾笑一聲，擺明逃不過去，只能轉身進了刑房，心裏自我安慰道：“這算不算是提前體會刑官待遇了？”
刑房裏。
楊凡脫去上衣，看着身邊虎視眈眈的老太監，目光移動到對方手裏那一根足有嬰兒手臂粗細的鞭子上。
鞭子看上去青黑髮紫，就像是某種動物的大筋纏繞而成的。
表面隱約帶着乾涸的黑色血跡，握柄處則是裹着紅色絲絛。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老太監揚了揚手中的鞭子，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沒。”
“那我就開始了。”
老太監的目光裏閃過一絲遺憾，上來就是一鞭子。
楊凡心說：“不就是抽鞭子嗎，能有多……疼……”
“嘶！”
深深的倒抽一口冷氣！
楊凡的臉色瞬間就發綠了。
這一刻，他感覺全身上下都在顫慄，劇痛如同潮水般蔓延全身！
明明只是打在背上，可痛感卻似乎來自全身各處！
這時候，旁邊的老太監才慢條斯理的開口。
“此乃毒龍鞭，取自天關級的妖魔毒龍之筋，以祕藥淬鍊，在地底三千尺寒潭浸九九八十一日而成。”
“因其殘留有毒龍之毒，所以，能夠無視肉身防禦，百倍放大痛苦感官，最是提神醒腦……”
“你管這叫提神醒腦？”
楊凡的心裏一萬頭草泥馬飛奔而過，感覺這一鞭子就差點兒要了他的小命一樣，這要是來五十鞭，那還了得？
啪啪啪。
隨着連續的鞭打聲傳來，隔壁傳來隱隱的悶哼聲。
楊凡立馬聽出是陶英等人的聲音，一想到這些人跟自己一起受罪，心裏突然就平衡了不少。
可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明明不關自己的事情，爲什麼自己要跟着喫鞭子？
老太監可沒心思理會楊凡的想法，機械般的揮動起了手中的毒龍鞭，一道道鞭影落下，抽在楊凡的背上。
啪！
啪！
啪！
楊凡的額頭上都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死死的咬着牙關，眼珠子都有些發紅的趨勢。
他，想殺人！
在看似漫長，實則短暫的時間過去，五十鞭終於結束，楊凡整個人都癱軟在了長凳上。
他的背後已經是血紅一片。
重新披上衣服，楊凡走路都在發顫。
而這時候，旁邊的幾人也先後走了出來，曹清源冷冷的掃了衆人一眼，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走吧。”
陶英看了眼楊凡，在他肩頭上一拍，楊凡整個人都差點兒跳起來，臉上就像是帶了一張痛苦面具。
“疼，疼……”
“嗯？你挨鞭子了？”
陶英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
楊凡反倒被陶英這一問給問懵了，連喊疼都忘了，什麼叫我挨鞭子了，大家明明一起進去的……
陡然間，一股不妙的感覺從心頭升起。
“公公這是何意？”
果然，陶英聳了聳肩膀，強忍着笑說道：“咳咳，廠裏還是比較開明的，抽鞭子這種事情，意思一下，就過去了……”
“而且，一般他們都會暗示你，想不挨鞭子，自然也是可以的……”
陶英也沒想到一向是機靈的楊凡竟然真的捱了鞭子，這時候，不該是塞點銀子過去打點一下嗎？
他們這些人不是刑官，就是執事，這點面子在廠裏還是有的。
“我不知道啊！”
楊凡真的欲哭無淚。
早說啊！
他滿眼裏都是怨念，就這麼看着陶英。
這讓陶英都不禁有些心虛起來。
這時候，鄭未年剛好朝這邊看了過來：“陶英，你隨我來，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好。”
陶英點點頭，動作飛快的跟了上去，活像是逃跑一樣。
很快，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楊凡的面前。
“……”
楊凡看了看遠去的衆人，感受着背後的鞭子傷，莫名有些悲涼。
“爲什麼受傷的總是我啊？”
他此刻已經想起來了，當時那老太監的確是問過他，有沒有什麼要說的，可誰知道這是對方的暗示啊？
就不能暗示的明顯一點兒嘛！
他，楊凡，有錢人！
差你這點兒錢嗎？
他回頭看了眼門口的老太監：“不挨鞭子，需要多少銀子？”
“一萬兩。”
老太監眼睛一亮，“下次提我可以減一百兩。”
“……”
楊凡點了點頭，邁步就走。
一邊走，心中一邊暗罵，九千九百兩，你怎麼不去搶，我寧願挨五十鞭！
殿內。
“他們走了？”
彭安淡淡的問道。
“是的。”
老太監回稟道。
彭安擺擺手，老太監躬身退了下去。
不久後，曹清源從外面走了進來，再次跪在了彭安的面前。
彭安瞥了他一眼，視線從手裏的書冊上移開。
“仙妙丹的事情，陶英知道了？”
“是。”
曹清源低着頭，不敢擡頭看彭安那冰冷的目光。
彭安嘆了口氣，說道：“你啊，真是太讓本督失望了！”
曹清源臉色一變，膝行到了彭安的面前，說道：“大人，他只是剛發現了此事，您的產業並未有任何損失……”
“現在無損，以後呢？”
“……”
曹清源不敢回答，心說要不是你提拔對方成爲了刑官，對方就算是發現了此事又如何？
彭安臉色一沉，似乎看出了曹清源的想法，冷冷說道：“本督提拔他，自然是有本督的打算！你要質疑本督的決定嗎？”
“卑職不敢。”
曹清源的頭重重的磕在地上，不敢吭聲。
“罷了，也不怪你，仙妙丹氾濫太久，遲早會被人察覺。”
彭安沉吟片刻，緩緩說道，“該賺的銀子也賺的差不多了，該控制的人也都控制的足夠了，對外的生意那就暫時撤了吧。”
“否則，一旦被西廠和三老會那些人盯上，會更麻煩。”
“是。”
曹清源低頭應是，臉上卻顯出濃濃的不甘。
仙妙丹給他帶來了龐大的利益，哪怕需要上交給彭安不少，卻也讓他成功的到達如今境界。
甚至只差一步，就能夠突破血、骨兩關！
難道就要這麼放棄了嗎？
不，絕對不能！
他心裏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彭安不肯繼續，他完全可以找別人，甚至，還能夠省下給彭安上供的這一份！
到時候，等他突破了天關，何須再看彭安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