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垂着眼簾。
他憑藉着強大的精神意志，似乎隱約感受到了陶英的某種糾結。
雖然他被拉進東廠，直屬於陶英，可到底是外人，和陶英更多的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如何能讓人信任？
“平素多賴娘娘提攜，又得陶執事照顧着加入東廠，今日能有這般修爲，卻是自感僥倖的很。”
他只沉默了一瞬間，繼而不動聲色的繼續說道，“以至於我也時常不安，只想好好報答娘娘和大人的知遇之恩。”
這話一出，陶英的眼睛就眯了起來，立刻有了選擇。
倒不是楊凡說的有多麼懇切，而是楊凡的話讓他醒悟過來，楊凡並非完全是東廠之人，他還是陳妃娘娘的心腹！
那一位陳侯啊！
想想，還真是讓人忌憚。
這些天來，關於陳應龍有望一窺天人之境的消息傳得滿天飛，哪怕事後王皇后笑稱只是一句戲言，可，當真是戲言嗎？
起碼很多人不信。
畢竟粗算下來，這陳應龍踏入血武聖的時間似乎有些太長了，不應該一點兒進境都沒有才對，雖然寥寥幾次出手，都展現出了武聖之威，可更讓人覺得他是在刻意隱瞞。
想到這裏，陶英笑了笑：“當不得什麼知遇之恩，咱家也不過是看你之才，不忍心你荒廢掉了啊！小榮子，以後多帶帶小凡子，他畢竟也是東廠一員，初入東廠，多有不熟悉的地方，就從今夜開始，教給他一些事情吧。”
“是，陶執事。”
孫榮趕緊應答。
陶英滿意的點點頭，對楊凡說道：“咱家看好你，你可要給咱家爭氣，此次華嚴寺一事上，你也入了上面大人的眼，可千萬不要懈怠，說不得有朝一日你就能到咱家這個位子上了。”
“不敢忘執事提拔之恩。”
楊凡順水推舟的說道，卻是清楚自己這一關算是過了。
陶英點點頭，有事先行離去，剩下了孫榮在這裏。
孫榮心頭暗暗羨慕起了楊凡，對方能讓上面大人青眼有加，自身的實力也進展飛快，恐怕不日就可能平步青雲。
出於這番考慮，他也變得頗爲殷切了幾分。
“今晚，剛好帶小凡子你見識一下東廠的行事。”
“那就勞煩小榮子你了。”
“這不算什麼。”
一時間，兩人相視而笑，倒也融洽得很。
夜幕緩緩降臨。
東廠的廠衛們漸漸多了起來，不少的檔頭這一級別的太監出現，每一個都是沉默肅然，他們碰頭後，直接進了內廳。
“這是要做什麼？”
楊凡和孫榮混在人羣中，他壓低聲音問道。
“在抽選區域。”
孫榮解釋起來。
東廠行事，往往出其不意，爲了防止內外勾連的事情發生，包括巡邏及調查的區域，都是臨時抽籤決定。
各有各的區域，哪怕是同爲東廠的人，也不能越境私自處理。
而選好區域後，由檔頭級別的太監作爲區域內臨時的掌控者，負責統籌該區域的一切事務，然後再將各個區域的信息彙總到當日執勤的執事那裏。
“倒是嚴密的很。”
楊凡暗暗點頭。
孫榮卻有些期待的說道：“希望這次有機會去皇城外，在皇城裏面巡邏實在是沒有什麼意思。”
“還能去皇城外面？”
楊凡一愣。
孫榮卻覺得理所應當：“那是當然，東廠監察天下，別說城外了，就算是大明的萬里江山，東廠也都有涉足！”
“嘶。”
楊凡暗暗抽了口冷氣。
仔細想想，這東廠的規模還真是嚇人啊！
恐怕絕非是自己眼前看到的這麼多人，否則，根本不可能覆蓋全國，甚至建立起龐大的特務系統。
“當然了，下面的事情我們多是和西廠那羣混蛋，還有錦衣衛那些人配合着，不過，是以我們東廠爲尊！”
孫榮自豪的說道。
經過一番瞭解，楊凡對於待在東廠的前途更加看重了幾分。
很快，檔頭們就開完了會，決定了分區，就見到整個東廠似乎都動了起來，嘩啦一下子人就散了個乾淨。
速度之快，行動之迅速，令人心驚。
一個個都是身披黑色斗篷，行動間以手勢和暗號對應，楊凡被孫榮提醒，趕緊跟上了隊伍。
很快，隊伍就不斷分散，最後只剩下了十幾人的小隊。
楊凡在過程中，不斷的觀察這些人。
他發現普通的廠衛也基本在一次換血水平，一些資深的廠衛，甚至能到兩次換血，甚至有些已經到了三次換血。
而作爲檔頭，基本都是清一色的三次換血，甚至要更強。
很快，他們剩下的這十幾人也分散開，融入到了黑夜當中，隱遁在各個暗哨卡口處，宛如黑暗中的獵鷹。
孫榮一邊走，一邊低聲快速的給楊凡講解，讓楊凡對於行動有了更多的瞭解。
“我們去那邊！”
孫榮眼睛一亮，突然指了指一個方向。
楊凡的心頭一驚，因爲那個方向赫然是他和小蓮子去過的那個密會地點，昭陵宮！
孫榮笑呵呵的說道：“這可是個好地方！宮裏的密會地點之一，沒想到這次竟然輪到我們，這裏油水可是豐厚得很啊！”
“密會？”
楊凡佯裝不知的說道，“這是什麼？難道宮裏還有人暗中私會嗎？”
孫榮笑道：“誰有那個膽子，難道不怕被車裂分屍嗎？我說的密會，是說宮內的地下交易密會！”
“宮裏還有這種地方？”
“爲什麼不能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宮裏自然也不例外，不給他們點兒花銷的地方，他們恐怕也不好受吧！”
孫榮笑得得意無比，就好像他是個幕後主持者一樣。
“東廠竟然不管嗎？”
楊凡追問道。
孫榮嘿然一笑：“當然管，東廠的大人們一直在管理密會啊！當然，據說我們也只是其中一方，包括西廠，以及三老會，還有那羣女官們，都在裏面有份子，不然，你以爲在這深宮內院裏，密會怎麼開起來的？”
這反問直接把楊凡給問住了。
其實他早就覺得這密會有些不對勁，之前小蓮子也提過幾句，現在才知道，這密會壓根就是東廠等諸多勢力在操盤！
怨不得他們每次來去都順暢無比，或許只要他們不做某些犯忌諱的事情，東廠這些大勢力甚至樂見其成！
“真會玩啊！”
楊凡沉默了。
誰都不是傻子，千萬不要低估任何人。
眼前的這一現實再一次提醒了他這個道理，這讓他決定隱藏的再深一些，或許抽時間把第二個氣血鑽也構建出來吧。
不，還是再多來幾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