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領着三個小孩子到家,把豬草倒給了兩頭大肥豬,才發現兩個嫂子都已經回家了,大嫂李芳手裏還拿着個鞋底子坐在桌子邊納鞋底。
二嫂張桂花懷裏摟着胖丫,手上拿着一把南瓜子在旁邊坐着,說着話嗑着瓜子,懷中的胖丫饞的流口水。
“大嫂、二嫂,你們今天回來的早啊。”
“今天地裏的活幹完的早,就回來了,辛苦你了,小唐,帶着他們三個皮猴子玩。”李芳看到先後進門的兒子道。
“沒事,小東、小南和多多他們都很聽話,看看一人也割了一揹簍豬草呢。”
“哈哈,他們的揹簍這麼點大的,裝個屁就滿了。”張桂花指着他們揹着的小揹簍嘲笑,胖丫不明所以,也跟着嘎嘎笑。
唐糖滿頭黑線,眼見着三個小孩子無精打采了,笑着道:“二嫂,他們還小,背的重的話,會長不高的。”
張桂花哼了哼沒說話,這裏面還有自己的閨女,她可不要再說話了,省得讓唐糖當好人。
三人也沒聊幾句,等周蘭香帶着趙麗君回來,掏鑰匙打開廚房的門,就開始準備晚飯了。
趙家還沒分家,爲了公平,也怕有人偷喫,廚房鑰匙一直在周蘭香手裏拿着,到飯點的時候,她打開門。
家裏有兩個媳婦,一家人的飯一直都是她們兩個做的,只是現在張桂花生了孩子,孩子還小,離不得人,有時候是周蘭香和李芳一起做。
“四嫂,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找你。”趙麗君等周蘭香進屋,悄悄朝唐糖招了招手,等唐糖看見,兩人進了趙麗君的房間。
看見這一幕的張桂花連忙用胳膊肘搗搗身邊的妯娌李芳,示意她看看,李芳看得晚,啥也沒看到,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
張桂花沒看見,撇着嘴道:“你看她倆神神祕祕的,不知道在屋裏搞什麼把戲呢。”
“老二家的,你是看孩子還是做飯?”周蘭香不知道外面的這一出,在廚房裏問道。
張桂花顛顛胖丫肥嘟嘟的身子,她抱了一下午孩子,胳膊酸溜溜的,早就不想抱了,想着做飯說不定還能偷喫一塊兒,連忙回答。
“娘,我做飯吧,廚房裏煙熏火燎的,你抱着娃歇一歇。”
“那你還不過來。”
周蘭香出去從她手中接過娃,晃晃悠悠着出去串門去了。
張桂花和李芳在廚房裏做飯,趙麗君把唐糖喊進房間之後,就一直低着頭不說話,唐糖不知道原因,也坐在椅子上發呆。
“四嫂,你都不問問我發生什麼事了嗎?”房間裏突然響起趙麗君充滿哀怨的聲音。
“我問你就會說嗎?”唐糖繼續盯着地面發呆。
“你們城裏人是不是都是這樣,有話從來不知說,非得問才說?”
她這句話充滿了怨氣,唐糖被嚇了一跳,擡起頭來正看到趙麗君滿臉的眼淚。
“麗君,你怎麼了,你今天上午不是跟娘出去了嗎,有人欺負你了。”
趙麗君搖搖頭,“沒人欺負我,我就是覺得你們都當過知青,說不定能知道知青的想法呢。”
唐糖心裏一緊,看她這樣子很明顯是有情況啊,她小心斟酌道:“我確實當過知青,但是後面過來的所有的知青都不是自願下鄉的,你知道嗎?”
趙麗君點點頭,嘴上還是不服氣,“但是你們已經來了啊,現在又回不去。”
“你也說了是現在,以後說不定能回去呢。”
趙麗君一噎,索性破罐子破摔,“那既然還打算回去,又爲什麼來招惹我?”
“當然是因爲太辛苦了。”唐糖順口就說了出來,見趙麗君臉色還好,接着道:“麗君,實話不好聽,你要不要聽我說。”
“四嫂,你說吧,我聽着。”
“你也知道我當時剛下鄉的時候也想過找個人嫁了逃避勞動,可是最後沒成。”
趙麗君點點頭,不知道唐糖說她的陳年往事是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當初想靠着嫁人逃避勞動,找你的男知青可能也是這種情況,而且你還是大隊長的閨女,他如果成了大隊長的女婿,咱爹怎麼着也會看在你的面子上給他找一個輕鬆一點的活計的。”
“你的意思是張承志不是真心喜歡我,他只是和你一樣也是逃避勞動?”趙麗君不敢置信。
這個張承志看來是新來的,自從唐糖結婚,邀請知青點的人過來,沒一個人來後,唐糖就再沒去過知青點了,現在那裏有哪些知青她都不知道。
“我猜大概率是的。”
“可是,可是。”趙麗君雙手捂着臉,“難道那些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嗎?”
“除了山盟海誓還有什麼呢,看一個人好不好,不能光看他怎麼說的,還要看他怎麼做的,因爲說比做容易的多。”
唐糖沒想到自己一個渣女也有當別人愛情分析師的時候,說實話這感覺還不錯呢,她說得越發振振有詞。
“他是不是有話從來不直說,讓你自己領會他的意思,如果你領會錯了,就和你吵架,生你的氣,你一旦生氣的狠了想分手,他就來哄你,而你的底線也越來越低。”
趙麗君看着唐糖怔怔出神,沒錯,張承志有要求從來不直說讓她猜測他的意思,她怕傷他的自尊沒答應,兩人就會吵架,直到她妥協,他纔會和他和好,而他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現在的張承志正在大隊部的倉庫裏主管發放農具的工作,風吹不着,雨淋不着,這些天才給了她點好臉色。
今天周蘭香要帶她去相親,她不願意,就讓他來家裏提親,沒想到他大發雷霆,還說她不懂他,他一直把她當朋友,從沒有和她結婚的想法,她竟然惡毒到用她的親事要挾他。
她一氣之下答應去相親,狀態也不好,周蘭香今天在媒人跟前丟盡了臉面,回來的路上數落了她一頓。
她心裏實在是裝不下了,就把唐糖喊過來,想讓她幫她分析分析,沒想到真相竟然這麼殘忍。
“他對我說得話發的誓難道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