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芝麻大餅還是唐糖從北京捎來的,餅子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白芝麻,咬一口又酥又香,她現在正餓,一個巴掌大的大餅很快就下了肚。
然後再美滋滋地喝上一杯靈泉水,既解了渴又解了乏。
俗話說飽暖思淫慾,唐糖沒思淫慾,反倒勾起了瞌睡蟲,因爲弄不清到底去幹啥,她昨天一宿都沒睡好覺,現在坐在這不漏風的車廂裏,唐糖久違的覺得困了。
困的時候連顛簸都成了搖啊搖,唐糖成功的靠着車廂板睡着了。
等唐糖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車子已經停了,她嚇了一跳,連忙坐起身來,才發現屁股硌得生疼生疼的。
她齜牙咧嘴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打開車廂門,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多了,天早已暗了下來,她向外看了看,腦袋裏一片漿糊。
按理說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到了市運輸隊纔是,現在這裏黑乎乎的,這是在哪裏?
“齊任?齊任?”
“江顧問?江顧問?”
唐糖連喊了他們兩個,都沒有人回答,她眉頭一皺,直接跳了下去,她腳有點麻,剛挨地就疼得齜牙咧嘴。
等她咬着牙站起身正和買東西歸來的江顧問對上了眼睛。
“這是哪裏,怎麼還沒到市運輸隊,車子停這裏幹嘛?你們停下爲什麼不叫我,害得我以爲你們要把我賣了。”
江顧問還沒說話,唐糖連埋怨帶疑問的話一股腦的砸了過去。
這個時候就是拼嗓門的時候,誰的聲音大誰有理。
“車子剛停,我去買喫的,車子壞了,齊任正在下面修車。”
“車子壞了?”
“對呀,唐姐,你剛纔喊一聲我應一聲,你咋跟沒聽見似的,還不理我。”
兩人正說着話,齊任突然從車下鑽出來,把唐糖嚇了一跳,剛見面時還穿着中山裝,白襯衫,衣服整潔乾淨,像個大學生的齊任現在渾身髒兮兮的,活像從土裏滾了一圈。
“齊任,你怎麼成了這副德性!”
他哀怨地瞄了她一眼,“你也不看看我在幹嘛,都修車了,衣服能不髒嗎?”
“你睡得像豬一樣,我在下面咣噹咣噹修車,都吵不醒你,你還在裏面關着車廂門,還怪我們不喊你。”
唐糖屬實是沒想到這一點,她撓撓頭,“好了,好了,我們都有錯,我先認錯好了吧,那現在車修好了嗎,我們可以走了嗎?”
她這樣一說,齊任更哀怨了,“沒有,我還是太笨了,看了一圈,也沒找到車子的毛病在哪裏?”
他說着說着看到唐糖,突然眼睛一亮,從車子下鑽了出來,是的,剛纔這傢伙一直躺在地上和兩人說話的。
“你看我這笨腦袋,怎麼給忘了,唐糖你可是修車高手。”他把扳手往唐糖手裏一塞,“你快看看,咱們的廂貨到底哪裏出了問題,突然不走了。”
唐糖還沒拒絕,突然手上的扳手被人拿走了,她擡頭一看,原來是一直杵在這裏當隱形人的江顧問。
“幹嘛?”
他抿了抿嘴脣,“先喫飯,喫完飯再修。”
“乖乖!”齊任突然插話,“江顧問,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麼長的句子呢。”
他一臉興奮地湊近江鞍,“原來江顧問你也可以說長……”齊任話未說完,就被江鞍一眼瞪的沒聲了。
唐糖還以爲他是個木頭呢,沒想到他也知道爲人着想,她接過他遞來的包子咬了一口,“江顧問,謝了。”
“齊任,你也去洗洗手,先喫飯吧,這都六點了,不喫飯修車也沒勁兒啊。”
“好嘞,聽我唐姐的。”他說完就屁顛屁顛地跑到小河溝邊齜牙咧嘴的開始洗手了。
現在還沒出正月,河溝裏還結冰了,這個洗手的口子還是剛纔江鞍同志砸開的。
“他明明比你大,爲什麼喊你唐姐?”
唐糖正喫着包子,還是白菜豆腐餡的,冷不丁聽到江鞍同志的問話,她擡起頭,眨巴着眼睛道:“這誰知道呢,也許是因爲我人格魅力大吧,他自願認我當老大,所以才叫我姐。”
唐糖心裏冷哼,她和這人又不熟,幹嘛告訴他自己的事情。
包子喫得快,等唐糖一連吃了三個包子,喝了口熱水,她拿起地上的扳手,也開始圍着車子轉起圈來。
車子行駛途中突然熄火不外乎是電路故障、油路故障還有低壓線路短路,唐糖檢查了一下電路,首先排除了它的問題。
點火和起動機開關保險盒都沒問題,唐糖戴上勞保手套開始檢查油路,她發現現在的柴油品質太差,膠脂太多,把油路徹底堵死了,供油不暢才造成車子熄火的。
找到了原因就好辦了,唐糖脫下手套,在河溝裏把手洗乾淨,齊任跟了上來,“唐姐,車子好了,現在能開了嗎?”
“還沒好呢,我找到原因呢,接下來還得麻煩你呢。”
他一愣,“我還能幫上忙?”
“那是當然。”唐糖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我檢查出來車子熄火的原因是因爲油路堵了,你現在首要任務就是把油路清洗一遍,能做到吧?”
他不自信的點了點頭,問道:“是清洗噴油嘴、節氣門,油箱嗎?”
“對,最主要的就是這幾個。”唐糖拍了拍他的肩膀,手趁機在他衣服上擦乾了,“接下來我們能不能走,就要靠你了,加油。”
齊任是家裏最小的兒子,從來都是被嬌養長大的,碰到另一個家裏的嬌寶貝,也是被人使喚的命,但他偏偏覺得是終於有人信任他了,乾的熱火朝天的,不怕髒,不怕累。
唐糖心裏泛起一股欺負老實人的犯罪感,雖然只有一下下罷了。
等車子修好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唐糖怕冷,又一個人進了後車廂,等車子開始發動,她才鬆了口氣,謝天謝地,終於出發了。
她算過了,這裏是一段無名路,等走出這段無名路拐個彎就上了駛向九陵市的大路,沿着這條大路再開一個多小時就到了九陵市。
到了九陵市離市運輸隊也就不遠了。
心裏有了目標,她也不覺得路長了,只是一個人坐在黑暗的車廂裏,她現在有點兒後悔了,剛纔應該死皮賴臉留在前面的駕駛樓裏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