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當然不會說她買草紙是用來擦屁股的,天知道這年頭連衛生紙都沒有,她都是用在回收站買的舊報紙一看完就用來擦屁股了。
再不補充新貨源,她就要和這裏的人一樣用土坷垃,竹篾片,樹葉子擦屁股了。
爲了避免這樣的窘境,看到乾淨的草紙,她第一反應就是囤貨。
“我家孩子多,還都上着學,當本子,當草稿紙都很好,我多買點兒,店家給我便宜點兒。”
“我們小本生意也不容易,這是我家祖傳的造紙,我們天天在這裏待着,你不用囤。”
“天天在這裏待着,你就不怕被抓到。”
他往上頭指了指,得意道:“不怕,咱上頭有人。”
唐糖對他豎了個大拇指,還是買了三刀紙,藏在自己的衣服裏,抱着出門了。等到了拐角沒人的地方放到了空間裏。
看時間不早了,唐糖買完草紙,在空間裏卸妝,換衣服,拾掇到和出來時一模一樣,才放出自行車,把包裹擴大一倍,綁到了自行車後座上。
現在是下班時間,路上的人還不少,唐糖騎着自行車穿過人流,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能感覺到大街上有人在看她。
不過她現在歸心似箭,也沒有閒工夫搭理人,像來時一樣,騎着自行車飛快地回到了縣運輸隊。
“小唐,又去取包裹了?”
“是啊,王大爺,家裏給寄來的。”
“家裏人真疼你,以後可要好好孝順長輩,知道嗎?”
“哎,記住了,大爺,我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知道你心裏急着拆包裹。”
唐糖似乎被說中了心思,嘻嘻一笑,和王大爺揮揮手,重新蹬上自行車,走了。
回到小院,唐糖放下包裹,拿上飯盒,先去食堂喫飯了。
自從有了食堂,唐糖幾乎沒開過火了,家裏的爐子幾乎沒用,晚上的時候都是用大鍋燒一鍋熱水。
先把暖水瓶灌滿,剩下的水用來刷牙洗臉,泡腳洗澡,反正不會浪費。
等解決完午餐,刷了飯盒,唐糖連午覺都沒睡,就把陳婷婷寄來的包裹打開了。
包裹最上面是一封信,她連忙打開信封看了起來。
唐姐,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很可能已經到了東北,本來想把信給你寄到九陵市的,讓你早點看到,免得擔心我。
但是我和爸爸媽媽鬧翻了,自私的想有個人依然牽掛着我,就把信寄到了永安縣,我想着你早晚會回來收到的。
東北這邊比我想象中還要冷,現在還是秋天,已經有下雪的地方了。
不過,我卻感覺到一股自由,一股從來沒有過的自由。
雖然農活幹的不太利索,但幸好我來的時候,收糧已經到了尾聲了,也沒太累。
而且這裏的冬天太冷了,一年只種一茬糧食,但是因爲土地肥沃,糧食的產量不低,根本不用擔心餓肚子。
大傢伙冬天都在家貓冬,知青們也不例外,我和大家雖然來自天南海北,生活習慣不同,但是彼此包容,相處得還不錯。
總之呢,我在這邊挺好的,你不用擔心,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你不用愧疚。
對了,我來的這個大隊靠山,山裏有很多野味,我偷偷向村裏人買了兩隻野雞,還有一袋蘑菇給你郵了過去,這裏的名菜小雞燉蘑菇,你也做來喫喫,嚐嚐味道怎麼樣。
我爸爸這個人死要面子,又古板,工作上也許會刁難你,你不用看我的面子,該懟就懟回去。
我們孤身在外,都不要讓自己喫虧。
最後一句婷婷敬上。
她想着原來以前那個活潑明媚,不知愁滋味的姑娘也長大了,懂得安慰人,也懂得報喜不報憂了。
把信收了起來,唐糖的視線又重新回到包裹上,她打開一看,裏面就是她說的野雞和蘑菇了。
這麼大的兩隻野雞還有蘑菇,不知道要花她多少錢呢。
既然知道了她的地址,唐糖打開抽屜,撕下兩張筆記本紙張當信紙,給陳婷婷回起信來。
索性她手上現在還有不少票,現在買東西光有錢還不行,沒票什麼都買不到,她把大米和麥乳精裝上,打算下午再去郵局一躺,和票一起給她寄過去。
先回信再打包,等她弄好這些,時間已經到了三點多,怕時間來不及,唐糖把趙建國的信收起來,打算等晚上再看。
現在先把東西寄回去是正經,郵局上午剛去過,她這次再過去就是熟門熟路了。
拜報紙的影響力所賜,她一到郵局就受到了熱情的接待,甚至她連三位郵局辦事員的名字都知道了。
最外面的女同志叫張蘭,中間的男同志叫吳強,最裏面的女同志叫方芳。
知道名字就是交情的開始,這一次再寄東西,就比上次快了許多。
甚至還告訴她可以把信紙包到包裹裏,一塊兒寄,省一張郵票錢。
雖然唐糖早已從陳婷婷的打包方式上學到了這一手,但是有交情和沒交情的差別她還是感覺到了。
寄完東西,又和她們嘮會兒磕鞏固了一下,唐糖說以後有需要運東西的儘管找她,她有車。
把這幾人哄的眉開眼笑,唐糖又叮囑她們,如果有什麼新發行的郵票,一定要給她留幾版,她有收集郵票的愛好。
在郵局消磨了時間,唐糖就回運輸隊了。
唐糖看看手上的時間,現在五點鐘,正是下班時間,想到家裏的小雞和蘑菇,唐糖嚥了咽口水。
已到家就點着爐子,蒸了一小鍋香噴噴的米飯。
在等米飯的時候,唐糖燒開大鍋,上次買的調料,因爲她幾乎不做飯的緣故,唐糖怕壞,直接放到了空間裏。
現在正好拿出來用,她住的地方偏,沒有其他青工宿舍的人找來。
但唐糖卻忘了,現在正是工人下班時間,水井離她家又不遠,一小撮駕駛員們開車歸來在這裏洗漱,聞了個正着。
金陽輝使勁伸着鼻子嗅了嗅,問道:“這是誰家在燉肉啊,這麼香,也不知道關上門堵着點?”
張立正在打掃衛生,聽到他的話,鬱悶道:“還能有誰,就是唐糖唄,就她被分配到這裏了。”
“這也太香了,她在喫啥啊,張立,你也是,得罪她幹什麼,你看她的宿舍離我們這裏這麼近,以後不好帶回家煮的美食,我們可以藉藉她的廚房使使嗎。”
“我在教訓王齊家,誰知道說話禿嚕嘴得罪她啊。”
“不行,太香了,她要不是女的,我非得上門訛塊肉喫不可。”
“太香了,爲了防止我犯錯,你就在這兒慢慢掃吧,我就先回家了。”
張立聞着附近的香味,突然也很後悔和運輸隊唯一的女同志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