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南國夫人塔扎娜羞憤自盡的消息傳出宮外。
三皇子一臉急色衝進中宮質問皇后,“母后,阿娜是你派人殺的嗎?!”
皇后怒得摔碎了茶盞。
“你這逆子!簡直要氣死本宮!”皇后指着兒子的鼻子罵道,“不過是一個狐媚子,一隻破鞋,竟也值得你到本宮面前質問?!”
三皇子瑟縮了一下,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
他這才清醒過來,自己面對的,是中宮皇后,一向對他極爲嚴荷的母后。
皇后怒不可遏,“看來你出宮久了,忘了那幽屋了吧?怎麼,是想再進去關個三天?”
三皇子渾身的怒火立刻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母……母后,兒子糊塗了。”他磕磕巴巴地認了錯。
皇后見兒子跪下認錯,這才緩了一口氣,“你還在禁足中,這般衝進宮裏來,是想叫父皇給你安個抗旨的罪名嗎?”
三皇子又是渾身一顫,“是,兒子知錯了!兒子這就回去繼續面壁思過!”
皇后嘆了一口氣,“也是本宮的錯,幼時不讓宮女近你的身,這才叫你被那狐媚子給迷了眼。也罷,你也是到了該選妃的年紀了,本宮會給你挑一個嫺良淑德的正妃。你若愛重美色,另外再選兩個側妃便是。你跪安吧。”
三皇子磕了頭才走出去。
皇后看着兒子瘦弱的身影,暗自咬了咬牙。
這時她的貼身大宮女佑玲進來,遞了一張字條。
皇后心頭一抖,展開字條看了後,臉色陰沉。
佑玲接過皇后遞還給她的字條,轉身打開角落的一個香爐,把字條投了進去,看了皇后陰沉的臉,不發一言,隨意地福了福身,轉身要走。
皇后再也忍不住了,“站住!”
佑玲回身,屈膝,“皇后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皇后壓着心頭的怒火,她的意思就是,只要依着字條上的要求行事便是,不必多言。
皇后深吸一口氣,按壓下心底賁張的怒火,揮揮手,“下去吧。”
佑玲這才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轉身傲然走了出去。
皇后咬了咬牙,忽然又喊住了她,“去看看本宮的燕窩羹燉好了嗎?多放些糖。”
佑玲看看時辰,心頭雖有些詫異,這比平日娘娘喝燕窩的時間略早了些,但復又想到這個皇后心情不好時便喜甜食,只當她是被三皇子氣着了,也沒多在意,依言去了御膳房。
片刻後,她端了燕窩進來。
皇后坐下慢慢喝了一口,皺起了眉,隨即用勺子在碗裏攪了攪,淡淡看了佑玲一眼。
佑玲不明所以,“娘娘,奴婢依着您的慣例多放了兩勺糖,您這是……?”
皇后疲憊地揮了揮手,“也罷,本宮沒有胃口,端出去賞給其他人吧。”
佑玲一喜,點了點頭,端着燕窩出去了。
每次皇后娘娘不要的好東西,叫她拿出去賞給其他人,哪一次不是進了自己的肚子和口袋?
這一次也不例外,她回到自己房裏就開始愜意地享受起皇后的燕窩。
殿內的皇后擡起自己的右手尾指,滿意地看到指甲裏的那抹藥粉已經不見了,脣邊勾出一抹冷笑。
別以爲她不知道三皇子和塔扎娜的事情是誰傳出去的?
還不是佑玲這個死妮子傳給了那人,恨不得天家幾個骨肉相殘的那人怎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再想想字條上的那個命令,她又恨得幾乎咬碎了銀牙。
她的三皇子啊!什麼時候能真正長大?!
那邊三皇子心下惶然地朝宮外走去。
那日他給母后請安後便出了宮,走的也是這條穿過御花園的小路,正好碰上在御花園賞花的塔扎娜。
再次見到魂牽夢縈的美人,他欣喜若狂。
塔扎娜似乎待他也十分友好,朝他燦爛地笑,還順手遞給了他一枝花,說是此花極香。
他不過是聞了一口,就昏昏然輕飄飄了。
後來發生的事他只有個大概模糊的印象,但是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深入骨髓。所以即便是後來塔扎娜跪在父皇跟前說是他輕簿了她,他也無言辯駁。
他被禁足,她被打入冷宮。
實則他還在暗自盤算着想法子把她救出來,接回自己的三皇子府上!
誰知沒幾日,就傳來了她的死訊!
他第一時間自然想到了是母后下的毒手!
可到底他也不敢和母后對着幹,一時衝動進宮質問,面對母后嚴厲的眉眼,頓時就泄了氣。
特別是當母后提起那幽屋,簡直就是他童年的噩夢。
這般想着,腳下突然被什麼絆了一下,他一個沒站穩,踉蹌了兩步才止住即將摔倒的身形。
可是他因彎腰而降低的視線,卻在花叢間看到了一張臉。
他頓時一驚。
那張臉滿臉淚痕,見他看到了自己,抹了一把臉,就從花叢間躥出來撲進他的懷裏,嚶嚶嚶地哭起來,“嗚嗚,三皇子,求您帶我走吧!爲奴爲婢當牛作馬都可以,求求您了!”
三皇子震驚地看着懷裏這個“死而復生”的塔扎娜,趕緊把她拉到一旁假山裏頭,藏起身形,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塔扎娜也小聲地哽咽道,“是我大哥,大哥要掐死我。我摒住呼吸裝死才逃過一劫。我不敢再回去了……求您帶我走吧!我可以無名無份,改頭換面,一心一意待你好!”
只求她能活着!
三皇子一顆心簡直是從地獄到了雲端,立刻就將她摟在懷裏,連聲說好。
他便拉着她悄悄走了出去,一見有人來,立刻將她抵在牆上假裝輕簿。
偶有宮人路過,見是皇后的嫡子同一個宮女拉拉扯扯,也沒敢仔細看,更沒膽上前盤問,都回避了。。
一路鬼鬼崇崇帶她出了宮後,三皇子立刻將她藏進馬車,也不顧她身上穿的不知是哪個宮女的髒衣服,按着她就開始吻起來。
塔扎娜半推半就,等到了三皇子府門前,二人都已經是衣裳凌亂氣喘吁吁。
塔扎娜逃出生天,皇后並不知情,她只按着那字條上的吩咐,找了幾個宮人,開始在宮裏宮外散佈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