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們心裏只覺得一刀一刀被插得生疼,哭得更加大聲了,“師叔啊!你說算一次命兩文錢……看一次風水五文錢……我們聽你的,差點沒被餓死啊……”
“聽聽聽聽,國師讓他們算命一次兩文錢,看風水一次五文錢,他們擺攤卻要一百兩一次,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你們還不如去搶錢呢!”
又插幾刀,大師兄們聽了,只覺得心裏更痛了,哭得更加大聲了,“師叔啊,您老可不能不管我們呀……”
之前國師入京他們不是不知道,只不過沒見着國師的面兒,一時也沒將他和自家師門聯繫在一起。後來聽說國師是新任的鬼谷山山主,又寫信回鬼谷山,確認了前兩個月剛出師的師叔就是新任的山主。
雖說他們不敢以鬼谷山弟子自居,但誰能阻止他們投奔國師府?
這不,喫的有了,喝的有了,住的地方也有了,說不定還能有個前途!依附師叔總比依附玄王世子的好!
那日大師兄喊出的“祖宗”雖然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但賴上曾經坑過同門的師叔,更加名正言順不是?
於是他們一早就集結過來了
想起師叔之前的忽悠,他們就殺氣不止。
沒想到,被這羣熱情的百姓們幾句話憋了回去,只剩下委屈。
這時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神通廣大”、“救苦救難”的國師,無妄出現了,面無表情。
大師兄驚喜道,“師叔!”
七師兄狐疑道,“不對,他不是師叔。”
三師兄驚疑不定,“您是無妄師叔吧?”
無妄依舊面無表情地掃了他們一眼,“進來吧。”
話音剛落,幾人大喜,“是師叔!快進去!”
下一瞬,大門很快被合上。
百姓們被這一番千迴百轉搞得暈頭了,“啥意思,到底是不是師叔?”
“啊啊啊,管他是不是他們的師叔呢!我見到國師了啊!”
“啊啊,好俊!國師好俊!”有人開始反應過來。
“啊啊,爲什麼我忘了朝他拜謝了?!聽聞受了小縣主恩惠朝她拜謝能沾財運,我本來就是來向國師拜謝的啊!我要沾沾福運!”
“求求了,再打開門吧……我們要拜國師啊!”
後面站着目睹全程的蘇悠然嘴角瘋狂抽了抽:……
……
三日後,國師府被逼開門營業。
被誰逼的?
自然是被那七個徒侄們。
有過忽悠他們的黑歷史,爲了不讓自己的名聲受損、人設崩塌,無妄只得將這七個不肖徒侄安置進國師府。
好在皇帝給他的府邸夠大,隨便多住上七個人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就是……這七個不肖徒侄們總嚷嚷着要掙錢餬口。
掙錢是好事。
無妄雖有國師俸?,但他還要留着攢錢娶媳婦兒,也不可能拿出來白白養着他們。
便讓他們自便。
可是這七人靠自己能掙到錢的話,就不會混得這麼慘了!
於是七個師兄弟們便想出了辦法。
直接在國師府門前擺攤。
爲了不自相殘殺,七人還做了進一步細化分工。
七人一字排開:算命、姻緣、算卦、解夢、風水、丹藥、巫醫。
統一收費標準:一百元一次。
起初無妄是堅決不同意的,國師府被迫營業,他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正巧當時蘇悠然也在一旁,悄悄地朝大師兄比了個二的手勢。
於是大師兄又是撒潑打滾,又是威逼利誘,一面瘋狂翻舊帳說師叔無德忽悠他們,深刻地欺騙了他們的感情,一面又朝無妄比了個二,說每成交一單,給師叔繳納二兩銀子孝敬。
無妄低頭作凝思狀。
只有蘇悠然心中暗歎,師父這副表情,明顯意味着這人,顯然瘋狂心動了!
果然片刻之後,無妄含淚答應了,無比艱難地說,“看在你們師父的面子上,師叔便只能允了!”
大師兄們彈冠相慶。
蘇悠然長嘆一口氣,她比的二,指的是兩成,沒想到,大師兄這個摳門兒的,只肯給二兩銀子!
更沒想到的是,無妄師父,居、然、答、應、了!
她和哥哥對視一眼,腦海中不約而同浮現一個結論:師父這是窮怕了吧?
蘇悠辰作爲鬼谷山出師的弟子,又是無妄名正言順的徒弟,便成了國師府首席也是唯一的弟子。
要問溫元白呢?
他是皇室中人,無法成爲鬼谷山弟子,當初就只是和蘇悠然一樣只是私底下拜無妄爲師,所以二人對外都沒有也不可能宣告自己是無妄的徒弟。
所以,在國師府大門打開,七個師兄弟魚貫拿着自己的招牌幡出來,而後在門前一字排開,震驚了所有圍等在國師府門前的百姓們。
蘇悠然和蘇悠辰掩面從角門而出。
尤其是蘇悠辰。
他是名正言順的國師府弟子。
但是如今,真的,不要有人問他這七個人和他是什麼關係。
問了就是,不認識,不知道,沒關係。
……
又過了兩個月,這七個師兄徹底聞名京都城。
連帶着國師府也成了門庭若市的模樣。
當然只有前面一半兒是七個師兄們的地盤兒,後面一半是無妄的領地,生人勿近。
這一日,蘇悠然去找師父,又看到前堂忙得如陀螺一樣轉悠的七個師兄。
往常看到他們,總是缺一個兩個的,有時是出門替人看風水的,有時是給人驅邪捉鬼。今日竟同時看到七人存在,這副場景不由得讓她目想起了在後世看到過的那七個葫蘆娃,立刻笑得前俯後仰。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何事這般好笑?”
她轉過身,喜笑顏開,“師兄!”
溫元白不疾不徐走進來,“來交作業了?”
蘇悠然臉色頓時一垮,“師兄!你和師父都最討厭了!人家不愛寫字,怎的總要讓我日日練字?”
溫元白猛地爆出哈哈笑聲,“之前師兄讓你練你偏不練,此番師父回來了,看你還練不練!”
蘇悠然咬牙切齒,“我練!我當然練!”
說罷,她突然出手如電,直搗溫元白心窩處。
師父教的,練武當然也是練!
溫元白迅速側身避開,隨即足尖一點,朝後堂疾掠而去。
“哈哈哈——”少年爽朗的笑聲一路遠去。
隨後跟着的是蘇悠然銀玲一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