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悠辰將妹妹探出的半個身子拉回來,“妹妹,還是得注意安全,京都城權貴雖多,但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是個太子。你看,那車上坐着的,也未必就是真國師。”
那車輛正徐徐經過福喜樓前。
衆人大約就是眼前一花,那車簾便突然靜止不動了。
蘇悠然再次朝那車內定睛看去。
不知何時,一個白衣道童站在車上一邊朝着外頭歡呼的百姓微笑示意,一邊朝着他們灑着鮮花。
那原本翻飛的白紗,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蘇悠然隱約瞧見裏面的人影,似是小了一圈,想必是換了個小童。
她愕然問,“哥哥,師父人呢?”
蘇悠辰的目光落在了斜對面一處拐角停着的馬車上。
蘇悠然也看過去,低聲道,“是義母的馬車!”
隔壁的太子殿下也看到了那輛馬車,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這廝搞這麼大陣仗回來,果然是有目的的。
蘇悠然拉着哥哥坐回桌邊,一邊品茗,一邊釋放出小本本去耳聽八方。
這麼多年,小本本早已經從一顆蛋蛋升級成一本四四方方的便箋本。
形態和之前差不多,但好歹有手有腳能說能跳,不似之前只能通過文字交流、用顏色來表示心情。
而且,自從小悠然沒了收集氣運值的熱情後,它一直沒什麼用武之地。
此刻能被放出來使用千里耳功能,它高興壞了,立刻開啓了監聽模式。
另一處,長公主的確身處某一茶樓的雅間之內。
因爲她一早接到一張字條,上面是熟悉的字,大意是故人歸來,約茶樓一敘。
一看就是那死和尚的字,之前一走便是六年,幾無音信,如今突然出現,長公主也顧不得是不是圈套了,直接就過來了。
這些年,榮親王的勢力被撥除不少,也不再對她下死手,京都城裏除了他,不會有人再對她不利。
所以她連護衛都沒帶,直接就過來了。
一路上倒是人聲鼎沸,聽說聖上親封的國師回來了。
她便想着見過這死和尚後,一定要進宮問問皇弟,怎的莫名封了一個國師她竟不知?這國師又是何許人也?
這茶樓雅間所在之處,正對着皇城主街。
所以那萬人矚目的國師車駕緩緩過來的時候,她倚窗便將那裏面的人影看了個一清二楚。
起初她還覺得這國師果真長得俊俏,雖是年紀大了些,看着應有三十了,但也正是這種成熟穩重,才堪擔國師大任。
隨後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竟然是他?!
這廝……何時留成了長髮飄飄?
又是何時一舉成了一國之師?
正在驚詫之時,又一個眨眼,便見那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陡然驚得後退一步,那人脣角含笑,又欺近一步。
她那一顆死寂了多年的心,突然間不知爲何,猛地突突跳起來。
“無憂。”那人一張口,就是十幾年前的暱稱。
無憂是長公主楚翎的表字。
長公主憋着的一口氣當即就松吐了出來,笑罵道,“無妄,你這是要嚇死本宮啊?!怎的,和尚當膩了,改行成國師?”
無妄見她眉眼輕鬆了些,也暗暗吐出一口氣,故意嘻笑道,“無憂,怎樣,今兒這種出場方式,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長公主緩緩落座,啐了他一口,“你當年一言不合就消失,如今歸來卻一躍而成國師,讓本宮猜猜,你這是……鬼谷山出師了?新任的山主?”
唯有這個身份,纔有資格向大周皇帝求賜國師之位。
無妄亦撩袍坐下,一邊替她斟茶,一邊笑道,“我還以爲,你第一句話會問我,怎的蓄起了長髮。”
長公主哼了哼,“你那一年不是說,有件事情想不開,去當和尚便罷了。如今,想必是那件事想開了,也願意入仕了,所以出任了國師之職?”
無妄點頭,眼裏是莫名的深意,“是,那件事想通了。我就回來了。”
長公主好奇道,“來來來,說說看,能令你出家都想不開的事兒,之前我沒敢問,如今你既想通了,我便好奇問上一問,到底是什麼事?”
無妄盯着她,緩聲道,“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你。”
長公主笑了,“你還是那麼愛賣關子。成,既然國師是你,我便省得再去問皇弟了。你一個鬼谷山山主出仕,是天下又要大亂了?何處有異動?”
說起這個,無妄臉色嚴肅了不少,“南境戰事剛平,但南越降書是假,大周有內鬼,南境並不安穩。而且……遼州那邊,很快就有戰報入京了。”
長公主面上一動,“西夷人又進犯了?”
無妄點頭,“不過……此次我入朝堂,卻主要不是因爲這南北戰事而來。”
“那是何事?”
無妄又賣了個關子,“再過三日,你便知曉。”
“嘿!”長公主伸出一隻手,拇指和食指扣成一個圈,差點伸手就彈在無妄的額頭上,“你小子又……”
話說到一半,她猛然想起,這已經不是十幾年前的小少年了,自己也不再是他口中那個長公主姐姐……
無妄卻睜大眼睛,把額頭靠了過來,“長公主姐姐,來呀!”
長公主一愣,把手收了回來,哈哈大笑道,“好多年沒聽你這樣叫我了!”
無妄神色一收,“無憂,如今我回來了,定能護你周全,絕不叫人再能傷到你和你的孩兒。”
長公主爽朗一笑,“你呀!也老大不小了,如今又還俗了,還是趕緊的找個媳婦兒是正經!我們娘仨又不是你的責任!要你護着?”
無妄嘆了一口氣,“走吧!一起進宮!”
那一邊蘇悠然聽了,心頭直樂。
無憂?無妄?
其實是勿忘吧?
隔壁那太子雖然討厭,但他有一句話還是說對了。
這個師父,當真是無論光頭還是長髮,都是那麼騷賤!
長公主哎,他也敢去撩?
不知道她是寡婦嗎?
不知道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嗎?
她突然想到什麼,趕緊問對面的哥哥,“哥哥,師父這些年同你在鬼谷山,可有提起長公主義母?”
蘇悠辰想了想搖頭,“除了長公主難產那次,你寫的信叫他欲仙欲死,他跑到後山發了一夜狂,叫我看出些端倪。其他便沒有什麼了。”
蘇悠然一臉的壞笑,“哥哥,咱們來搓合他們怎麼樣?”
蘇悠辰給了她一個白眼,顯然是對這件事毫無興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