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縣主府,把方纔的事告訴給了蘇氏,然後窩在母親懷裏撒嬌,“阿孃,我幫你出了一口氣!怎麼樣,是不是很解氣?”
蘇氏無奈地颳了一下女兒鼻尖,“你呀!就這麼貿貿失失鬧上門去,也不怕那些權貴們發難?”
小悠然抱着母親哼哼道,“我纔不管!他們竟敢說什麼郡主的女兒纔是長女,那不就是不把我和哥哥放在眼裏了嗎?除非渣爹是入贅,他們生的女兒不姓姜!”
蘇氏訝然,“渣爹?”
“他負了阿孃在先,想殺我和哥哥在後,不是人渣爹爹是什麼?”小悠然氣憤地說!
蘇氏大駭,“你說什麼?!他想殺你和辰兒?”
小悠然點頭,“那日回京,護衛半夜趕走了一批殺手,其中一個,我看着很像姜權。方纔我試探了渣爹,就是他無疑。所以他和祖母,不,永安伯夫人姜錢氏,纔敢心安理得把郡主生的女兒當作長女。母親,他對我們起了殺心!”
而且她懷疑,那個出手相助的武功高強的黑衣人,可能已經把姜權幾人殺了。
否則,姜明義不可能不知道她們母女二人進京,還購置了舊王府邸的用作縣主府。
蘇氏握緊了雙拳,神色悲憤,“姜明義!”
小悠然抱住她,“阿孃,如今哥哥去了鬼谷山,安全得很。這縣主府有大白師兄派來的護衛守護,也安全得很。就是今日我上門鬧一場,暴露了我們母女倆在京都的落腳處,只怕最近出門要小心。”
蘇氏抱着懷裏小小的人兒,“阿孃不怕,姓姜的要是再敢出手對你不利,阿孃就拼個魚死網破,也要叫他身敗名裂。”
小悠然這時正色問道,“阿孃,您現在能告訴我,您和渣爹和離,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氏這一段日子以來,深知自家女兒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懵懂無知刁蠻任性的五歲小女娃了,而是一個聰慧無比的孩子,又師承鬼谷山,所以對小悠然所展現出來那些異於常人的思維方式,早已經見怪不怪。
特別是這一路過來,小悠然教會她的那些財經知識和記賬方式,她也都把它們歸結爲無妄和尚教給她的知識。
所以此刻女兒問起她和姜明義合離之事,她也絲毫不感覺到意外。
以女兒如今的聰慧,父母和離之事,早已無法隱瞞了。
所以她便將那日的事說了一遍,“你可還記得,去年五月十五,姜錢氏五十八歲壽辰那日,這個青平郡主也應邀入府賀壽?”
小悠然點頭,“自然是記得,永安伯夫人擔心我在席間又鬧出摔碗放火之類的事情,一大早就尋了個由頭,將我和另外兩個丫環拘在佛堂裏,說是替她抄經以示孝心。倒是難爲了兩個丫環,陪着我在佛堂裏關了一整日。”
她滿臉的諷刺,去年的她才四歲,字兒都還不認得幾個,能抄什麼佛經?
蘇氏點頭,“也幸好你被拘在佛堂裏,沒有看見那齷齪的一幕。”
“她們是如何算計阿孃的?”小悠然咬緊了牙。
“你的大伯孃,也就是姜家大房夫人高氏,讓她的奶孃在我的酒水中下藥,還收買了府裏的養馬伕去我的房中等待。是趙媽媽發現了不對,一個下等的養馬伕怎能隨意出入伯府後院?幸好那日趙媽媽的兩個兒子過來給她補送端午節禮——因着之前端午節的時候,他們在外頭辦差,五月十五那日剛回定州。趙媽媽便讓兩個兒子將那養馬伕敲暈了,帶出後院,然後逼他說出實情。趙媽媽嚇得不輕,連忙到前頭來告訴我。
我便設計讓不懂事的小姑子目睹了高氏奶孃下藥的經過。等到她們將那一杯酒水端到我面前來時,小姑子衝上來打翻了那一杯酒。我便趁機將高氏在我酒中下藥之事告知姜錢氏,但是姜錢氏卻只是高高擡起輕輕放下。我便知道,這個高氏做的事,想必姜錢氏是知道的,說不定還是她指使的呢。
後來我找了個機會,在你渣爹的書房裏發現了一根繡着複雜梅花的腰帶。這個獨特花色我當日在清平郡主的腰間看到過,瞬間就明白了,他們兩個只怕早就看對眼了。”
她又深吸了一口氣,“那高氏也只是聽從婆婆的意願行事,但你那渣爹想必早有所謀。所以我拿捏住了這根梅花腰帶,還有那養馬伕的證詞,逼着他簽下了合離書,而不是休書。”
“爲了不讓你們發現,也爲了不讓你們因父母和離之事感到傷心。我便假稱是你們大舅舅身子不適,帶着你們回到蘇家住了幾日。沒想到就接到了你姑祖母的來信。當下我便決定帶着你和辰哥兒到京都散散心。更加沒想到,這一南下,就大半年過去了。”
想起這大半年的遭遇,她真真是唏噓不已。
小悠然眼神清明地看着母親說道,“阿孃,你和渣爹和離,或許一開始我們是會傷心。可是,渣爹明顯和那清平郡主早就搞在了一起,他的心也不再放在我們母子三人身上,又何必強留呢?您能乾脆利落地和離,纔是件好事!只不過您當年那轟動整個定州的十里紅妝,可不能便宜了這郡主!”
蘇氏笑笑,沒有說話,其實她只是不想再踏足那永安伯府見到那一羣叫她噁心的人,又因爲身邊一直帶着兒子女兒,不想叫他們知道,所以遲遲沒有去處理。
小悠然神情更加氣憤了,“阿孃,今天我看見了,你那雙面繡琉璃插屏,還有鸞鳳啼血古琴,就放在那花廳的博古架上!”
她見阿孃的神情有一些波動,又加了一把火,“爹爹口口聲聲說讓我去看我的閨房,可是我明明就看見我那紅珊瑚屏風就放在花廳的後面!中間的珠簾還是去年大舅舅送來的那一副南海珍珠簾呢!”
“真是豈有此理!”蘇氏氣得胸口起伏。
小悠然說道,“阿孃莫要動怒,他們既然已經西舉家遷至京都,倒也行事方便些。京都城裏有我們,大舅舅在定州。只要我們手上有您當年的那些嫁妝單子,便可一件一件追討回來。哪怕是追討不回來,也要叫世人知道您的這些嫁妝可都還在郡主府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