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爲了不引起懷疑,所以只看了1號大佬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二樓的七號房間內,只有微弱的光線。
周白走進了房間裏面。
頓時感覺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立刻就竄進了自己的鼻腔之中。
他忍受着想要作嘔的衝動。
擡眼望了望四周。
只覺得昏暗的光線中,似乎有幾十雙眼睛,都在望向自己。
他僵硬着身體,保持着站立不動的姿勢。
接着,聽到“砰”的一聲響起。
好幾個物體,被粗暴地摔向了大廳的正中間。
如野獸般的低吼聲,頓時從周白的四面八方響了起來。
緊接着,那些黑暗中的眼睛,便爭先恐後地衝向了那幾個被摔在了大廳中間的物體。
周白感覺到在他們奔跑過去的過程中,還有幾雙眼睛不忘轉過來看向自己。
這讓他攥緊了雙手,也跟着跑了過去。
那些身體全部趴在了地上,哄搶着撕咬地上的物體。
鮮血以人羣爲中心,向着四周流去。
把周白同樣趴在地上的雙手和膝蓋,都染上了鮮血。
他用手,觸摸向地上的鮮血。
學着上次那樣,把血抹在了自己的嘴邊。
那樣子看起來,就像已經飽餐了一頓……
雖然周白已經盡力做到了以假亂真,但是似乎,還是引起了懷疑。
那剛剛一直跟在周白身後的其中一個醫生,現在就趴在周白的身旁。
只見他不知道爲什麼,手裏拿着一個肉塊,突然就轉過了頭。
並且,還將手裏的肉塊,遞給了周白。
周白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肉塊,伸出去的手,頓時就停在了半空。
在他的身旁,不管是穿着白大褂的,亦或是穿着病號服的,全都在瘋搶着這些肉塊。
而現在,有人已經將肉塊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自己不去接過來,那實在是太過可疑了。
可是,接過來後又不喫,那不是更加可疑嗎?
周白遲疑着,擡眼望向了那個將肉塊遞到自己面前的醫生。
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沒有開口拒絕的理由。
他伸出了手,打算先把肉塊接過來再說。
但是,就在他的手伸向肉塊的時候,卻是突然有一雙手,飛快地伸了過來,迅速把周白眼前的這塊肉,便搶了過去。
周白驚訝地往肉塊被搶去的方向看去。
然後,便看到1號大佬拿着那塊肉,張開了嘴,便咬了下去。
周白在看見這一個畫面的瞬間,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就停止了思考。
下一秒,那個被搶去了肉塊的醫生,低吼了一聲,瘋狂地衝過去,搶回了自己的肉塊。
接着還很害怕會再次被人搶去了一樣,背過身去,低着頭便狼吞虎嚥了起來。
周白沒有心思去理會身旁的咀嚼聲。
而是定定地看着1號大佬所在的方向。
看着他牙縫裏的鮮血,刺眼異常。
看着他別開了眼,低着頭,就繼續去哄搶着中間的那些“食物”。
周白整個心,都沉落了下來。
而他沒有看到的是,就在他的側後方,那個戴着紅色領結的病人,就站在那裏。
而且看着他們這裏的畫面,非常滿意地,露出了笑容。
“午餐”過後。
周白默默跟在1號大佬的身後,和他一起走進了電梯。
電梯到達五樓的時候,1號大佬走了出來,立刻就朝着廁所的方向走了過去。
周白還是默默跟在他的身後。
等到看見他用清水,清洗掉了口腔裏的鮮血後,才忍不住想要張口,詢問他些問題。
但是,周白的話還沒有問出口,1號大佬便從水龍頭處直起身來,對他擺了擺手。
“別問。問了我也不會說。所以,你不要浪費口舌。”
周白閉起了嘴。
同樣清洗完雙手,以及臉上的血跡後,兩個人一起回到了病房。
把身上的衣服換下後,又一起乘坐電梯來到了三樓。
今天三樓的食堂裏,過來喫飯的醫生好像格外的少。
周白拿好了食物,坐在桌子上,等到把食物喫完,還沒有看見趙醫生他們幾個人的身影。
重症病房那裏的情況,似乎變得更加嚴重了。
周白從食堂走出來的時候,聽到有醫生在討論,說是大家都忙得沒有時間喫飯。
周白沉默着走到了電梯口。
在等待電梯的時候,看到面前的電梯門打開。
一張蓋着白布的病牀,出現在了電梯裏。
而那張白布的邊緣處,還沾染到了鮮血。
如果再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推着病牀的醫生,手臂處好像也有被抓傷的痕跡。
周白站在了他們的正對面,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只覺得心臟都劇烈地跳快了幾拍。
隨着眼前的電梯門再次關上。
電梯接着下行。
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也隨着浮現在了周白的心頭。
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停在了二樓,又往上,停在了六樓,然後才重新停到了周白的面前。
周白看着電梯上面的數字,無聲嘆了口氣。
乘坐電梯來到了五樓,又跟着1號大佬,一起回到了病房裏面。
雖然看着現在醫生們的忙碌情況,四點鐘的病房檢查,很有可能會被取消。
但是爲了以防萬一,周白和1號大佬,還是各自拿起自己剛剛換下來的衣服,就走進了廁所。
周白躲在了廁所裏,把自己沾滿血跡的衣服清洗乾淨。
接着拿着衣服,走回到病房的陽臺上。
邊晾衣服,邊看向了陽臺外面。
只見陽臺下方,有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在沿着鐵絲網的內圈,慢慢地散着步。
這應該是周白第一次在瘋人院的一樓看見人。
於是,周白不由得就放下手中還沒有晾起來的衣服,走近陽臺的鐵欄杆,想要更加看清楚下面的人影。
鐵絲網的外面,有行人從那個醫生的身邊經過。
而那個醫生,看到了行人,頓時就變得有些興奮。
衝到那個行人的面前,不停揮着手。
見那個行人不理會自己,還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嘴邊,接着就咬了下去。
那個行人直接無視醫生的行爲,看都沒看他一眼,就繼續趕着路。
只可憐周白好不容易纔修復好的幼小心靈,又是受到了暴擊。
他站在陽臺上,看着距離外面世界越來越近的醫生,感覺到情況好像在變得越來越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