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謝懷柔的表情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但葉瀾就是清晰感受到了她的憤怒。
因爲謝懷柔的眉眼細微的動了動,就是如此微小的細節,就讓她的臉色一改之前的溫柔笑意,變成了隱忍的憤怒。
恰恰就是這份隱忍,讓她的怒火顯得愈發洶涌。
謝懷柔明白了,她真的明白了。
爲什麼葉瀾如此容貌,去到哪裏都會衆星捧月的對象,更別提如果想找女朋友,更是隨便一招手,就會有不知道多少人。就算愛玩,也不該淪落到這種程度纔對。
她早就應該察覺到的,爲什麼葉瀾對蘇沐宸和言傾雪的身份劃分的這麼仔細,一個是金主,一個是炮友。後者是主動,那前者呢?!
大概率是被欺騙了,然後落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無法自拔的大坑之中!
這就是葉瀾說的蘇沐宸的手段!
“她……”強迫你了嗎?
這句話只吐出一個字,下一刻,葉瀾的一句話就讓謝懷柔的後續所有話語全部吞回到了肚子裏。
“她沒有強迫我。”葉瀾露出一個微笑,“謝姐姐,現在是法治社會,如果蘇沐宸真的強迫我要幹什麼,我不會報警的嗎?”
他一臉笑意盈盈,彷彿謝懷柔的一切猜測都是無稽之談。
兩人沉默無言,這裏一時安靜了下來。
唯有葉瀾默默喫着蛋糕,直到盤子上的最後一口奶油被葉瀾用勺子刮進嘴裏,他站起身來,輕聲道:“多謝款待,謝姐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謝懷柔沒有說話,只是擡手指了指葉瀾的脣角。
葉瀾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正要擡手擦拭掉嘴角的東西,一隻手先他一步,把一抹奶油抹走了,還輕輕擦過了一下沾着淡淡奶白的脣瓣。
葉瀾徹底愣住了。
而做完這一切的謝懷柔,表情自然,一股往常的溫柔:“沾了點兒奶油,幫你擦掉了。”
過了幾秒,葉瀾像是纔回神過來,緩緩點了點頭,隨隨便便“嗯”了一聲,神情明顯有些遊離,像是沒有想到謝懷柔會突然來這一手。
“我回去了。”
出了家門,葉瀾的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震驚之色:“謝懷柔……被奪舍啦?”
她哪裏學來的這麼撩人的手段?
要是早有這種段位,他還需要跟她玩拯救風塵這一套嗎?估計現在都官宣半個月了!
系統:“宿主您忘了嗎?您看的謝懷柔客串的一部電視劇裏,她不就使出了這一招嗎?”
葉瀾用指紋打開了言傾雪的門,有些困惑:“是嗎?那我不記得了。”
系統頓時氣鼓鼓。
它當時就覺得宿主看謝懷柔客串的電視劇很敷衍,沒有看她主演的電視劇認真,但是它那時候還“不懂事”,問了一嘴,結果得到的卻是宿主果斷的反駁:“誰說我沒有認真看?我這不看着呢!”
不過葉瀾稍微有些釋然了,原來是學的劇本里的東西,可能是此情此景,一下子讓她代入了當時飾演的角色了吧?
他還以爲是謝懷柔揹着他,偷偷出去找了小男友了呢,倒是讓他鬆了口氣。
系統突然想到什麼:“對了,您爲什麼要告訴謝懷柔,蘇沐宸沒有強迫您?”
如果那都不算強迫的,還有什麼纔算?
而且它也想不到宿主不告訴謝懷柔的理由,這不是能更好的讓謝懷柔心疼宿主嗎?
葉瀾踏入玄關,脫下鞋子,露出穿着小白襪的雙腳,微微一笑:“我有說過嗎?”
廚房裏,謝懷柔已經把葉瀾用過的盤子放到了洗碗池裏,打開龍頭,任由略顯肆意的水流激射而出,四濺開來。
她低着頭,看着掌心上的一抹奶白,正是葉瀾脣角上沾染的奶油,在猶豫片刻後,還是將其送入到了脣前,一點點粉舌探出。
謝懷柔閉了閉眼睛,她選擇用來做蛋糕的奶油是有些過於甜膩的,但就這麼一點兒,就正正好好,甜而不膩,散發着完美的濃香。
葉瀾也本該如此,就像這點兒奶油一樣甜美與純白,不多不少,恰如其是。
但完美的東西是不存在的,不是它從未誕生過,而是總有些人會看不慣這樣的人或物存在,將其破壞掉。
在謝懷柔看來,毀掉葉瀾的,無疑是蘇沐宸。
雖然他說蘇沐宸沒有強迫過他,但……她問過他了嗎?
葉瀾就彷彿知道“她”的後續話語會是什麼,提前就道出了回答。
此地無銀。
她一定要弄清楚,蘇沐宸對葉瀾究竟做了什麼!
葉瀾笑着跟系統說:“她身爲影帝,這點兒語言上的破綻,應該很好看出來吧?”
“這樣的話,我就不需要再做什麼了,走出四、五步已經夠多了,剩下的所有步數,就讓她朝着我走過來吧。”
葉瀾探出一點點粉嫩,舔掉了脣角的最後一點雪白。
葉瀾想讓謝懷柔調查的當然不止這麼一點兒,但這肯定是需要時間的,連他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久。
可這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葉瀾趁着言傾雪沒有回來的這段時間,狠狠的充當了一個“獨守空房的寡夫”的形象,天天到謝懷柔家去串門,去喫她做的甜點,兩人的感情自然也是穩步升溫。
但再怎麼升溫,也沒有達到飛躍的進展,因爲不僅是葉瀾故意卡着進度,謝懷柔也有這種想法。
葉瀾看出了她的意思,可能是想了解到他跟蘇沐宸之間的真相,纔打算更進一步?
敲門磚嘛。
而言傾雪那裏,葉瀾當然也是關照到了。如果是之前的話,他的所作所爲會讓言傾雪內心感到開心,但在葉瀾說出“倒計時”之後,他對她越溫柔與親密,言傾雪就從內心深處感到不安。
就好像是重症病房裏的患者,靠着昂貴的設備吊着最後一口氣,卻能無比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死期在一步步臨近。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而這一次,身爲一個醫生,言傾雪卻是終於感受到了。
當然,她不會表現出絲毫。
言傾雪擡頭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門,在醫院喫住好幾天,今天她總算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