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冷瀟喫得有些難以下嚥。
席間無話不說，氣氛還低到了冰點。
皇帝那句話，未必有想廢太子立晉王的意思，但卻有挑撥的意味。
故意讓自己兩個兒子對立，在南宮翼天心中種下危機感，讓他意識到晉王又可能取代他成爲太子。
那麼南宮翼天就必須得去對付晉王。
而且，他彷彿也在激怒南宮翼天，一旦他冒犯君父，則能名正言順議罪。
議罪也不是爲了廢太子，卻等同先記下一個大過，隨時可以拿出來用。
但南宮翼天的態度始終平和，對他的話只應而沒有反駁的。
這讓皇帝覺得每一拳打出去都彷彿打在了棉花上，無趣且憋屈。
但他也看到了皇后不喜歡聽到擡舉晉王的話。
晉王的母妃蘭妃與她在潛邸的時候，感情深厚，但是到了宮中，蘭妃卻與貴妃投契，淡了與她的情分。
這點她一直銘記在心，甚至蘭妃如今死了，依舊記恨着。
皇帝把皇后的反應都看在眼裏，心裏彷彿忽然便有了主意。
冷瀟旁觀，心裏便警惕了起來，總覺得皇帝如今心思太多了，不知道要弄點什麼幺蛾子，亂一亂才甘心。
而她覺得，皇帝心裏蘊藏的憤怒在她孩子出生之後，會到達巔峯。
到那個時候，估計情況還會再變化。
用完了膳，皇帝還沒走，南宮翼天便以孩子需要早睡爲理由先行告退。
皇后本想着讓他們父子說說話，增進一下感情，消除誤會，但是想起喫飯的時候那冰冷的氣氛，也不敢挽留，便叫人送了他們出去。
他們一走，皇帝就冷冷地盯着她，“你打什麼主意，朕很清楚，前朝的事你若再敢插手，朕饒不了你。”
皇后驚呆了，淚水一下子涌到了眼眶裏。
皇上從沒跟她說過這麼重的話，而且他眼裏的厭惡絲毫沒有掩飾。
皇后嘴脣哆嗦了一下，淚水從臉頰滑落，“皇上，您是不是誤會臣妾了？”
“朕沒有誤會你。”皇帝神色冰冷，“你也沒必要做戲裝可憐，朕厭惡。”
說完，皇帝拂袖而去。
皇后全身冰冷，簡直不敢相信他會說這樣的話。
厭惡她？厭惡她？她是他的皇后，是他的結髮妻啊，這些年她做的還不夠多嗎？她還不夠賢惠大方嗎？
最終卻落一個厭惡？
淚水簌簌落下，齊姑姑過來扶她，安慰道：“娘娘別放在心上，皇上說誤會了，回頭說清楚就好。”
“他這樣……還不如殺了我呢。”皇后伏在齊姑姑的肩膀上，哭了起來，“他怎麼能這麼說啊？他厭惡本宮？本宮到底做錯了什麼？還不如殺了本宮啊，本宮死了，他便不再厭惡了吧？”
“娘娘不可胡說啊，皇上就是誤會了，誤會說清楚就好的，您別胡思亂想。”
“齊如啊，他厭惡本宮，他怎能厭惡本宮啊？”皇后是真被傷透了心，這句話如同一把利潤，狠狠地捅進她心窩裏。
“怪不得這些年他一直很少過來本宮這裏，也鮮少在這裏留宿，本宮還以爲是因爲貴妃的緣故，他不願叫貴妃難受，畢竟他們深愛彼此，本宮理解，本宮明白……可竟是因爲他厭惡本宮。”
齊姑姑跟着難過起來，“娘娘不要說了，皇上就是一時氣糊塗了。”
“他爲什麼會氣糊塗？難不成跟兒子喫頓飯，也要生氣麼？本宮到底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