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張慶海做的。
家裏的生活費是交給管家的,張慶海雖然是老太爺,但他手上真的沒多少錢,張漢東對他的態度始終如一,錢這方面扣得死死的,每月另外給五千塊港幣零花。
五千塊港幣在後湖村,不,哪怕是在京城,也妥妥是高收入,但張慶海到香江之後,開發了不少新玩意,賭馬,賭球,泡夜總會。
這點錢想做這些,那可就遠遠不夠了。
沒錢就在家裏想辦法,家裏的小玩意被他偷出去賣的差不多了,最後實在弄不到錢了,就開始想歪招。
這次把主意打到小明身上。
“小明,你願意幫爺爺的對不對?”
小明最喜歡跟爺爺玩,聽完立刻點頭。
“那你一定願意幫爺爺的對不對?”
“是啊,爺爺你讓我做什麼?”
“不用做什麼,你現在跟我出去,爺爺帶你買好喫的。“
“又出去騙人嗎?好啊。”從對白裏就能知道,幹這勾當已經不是第一次。
香江的街頭有很多好喫的,跟張慶海出去,只要他掙到錢,想要什麼都會給買,當然,這只是孩子的想法,其實買的都是很便宜的東西。
祖孫倆下了公車,張慶海瞥見路邊有一灘水,俯身在積水處挖了團泥,先給小明臉上亂抹,接着又把髒手在小明身上擦,好好的孩子轉眼間變成了髒兮兮的泥猴,他自己倒是乾乾淨淨沒抹這些,然後拿起一塊紙板往街上走。
他一手牽着孩子,一手拿着紙板,見到行人和車子停下時就把紙板給人看,有人會往他手裏的杯子裏丟點錢,接着就是尋找下一個目標。
紙板上用繁體字寫着:“求助:家境貧寒,孩子身患白血病,急需做手術。”張慶海讓小明哭,孩子哭不出來,他就揍孩子的後腦勺,八十年代末,騙子利用人民的同情心,見到的人基本慷慨解囊。
小明說:“爺,香江人可真傻,咱們那麼容易就能要到錢。”
張慶海看了看杯子裏的錢卻說:“傻歸傻,就是太小氣了,半天才要了一百二十塊港幣,這點錢都不夠咱爺倆喫頓茶餐廳的,得想個掙大錢的法子。”
“大錢怎麼掙?”
“你別管了,下次再見到有車子停下來,你自己上去要,你爺爺我累壞了,你得孝敬我,知道嗎?”
“額,好吧。”小明感覺很刺激,看到有車子停下來果然上去討錢,運氣好有人給了,他就說聲謝謝,如果不給他就罵人撲街。
他在學校讀書會說白話,因爲張慶海學不會,他的口音一亮出來就被人嫌棄,所以基本不開口,純靠表情演技,交流基本是小明。
還讓孩子裝成傻子。
張慶海抽着煙走過來懶洋洋地看了一眼杯子裏罵說:“笨東西,半天也沒要到多少。”
小明不服氣地說:“爺,嫌少你自己去要,我這已經不錯了。”
“自己去就自己去,有什麼了不起。”張慶海嘮叨着站起來,把菸頭扔在地上用力踩熄,他看着一條小路忽然眼前一亮,招呼小明說:“孫子過來,咱們到那去。”
小明看了看說:“爺,去那條路的都是窮鬼,不捨得給錢。”
張慶海不屑地說:“你懂什麼,到這裏保證能弄到大錢,你聽爺爺的就行,別磨嘰跟我來。”
小明繼續做出悲傷的表情走在前面,張慶海的眼睛東張西望像個賊一樣,來到路口他忽然彎下腰說:“我肚子疼。”
“爺爺,你怎麼了?”
小明關心的跑過來,不想張慶海忽然擡頭怪笑,然後用力把他往公路上一推,一輛汽車正好轉彎減速駛來,小明頓時被車撞飛到玻璃上。
張慶海發瘋一樣地跑過去說:“孫子,孫子,你怎麼樣?”
還好車速不快,小明慢慢睜開眼睛,見張慶海對他擠眉弄眼,立刻抱住肚子倒在地上大聲喊疼。
張慶海不管孫子,惡狠狠一腳踢在車上,車主下車來有點懵,張慶海兇惡地說:“你把我孫子撞死了,賠錢。”
車主一見孩子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說:“老先生,孩子情況不妙,還是趕緊把他送醫院吧。”
張慶海說:“你少在這裝好人,我好好的孫子眼看被你撞死了,今天咱們一定要找個地方說理去,賠錢。”
他不管孩子,卻一直要錢,車主本來還有些緊張,忽然平靜下來,冷冷地說:“鬼佬,你找死。”
小明見了停止了動靜,車主走過去踢了他一腳,惡狠狠說:“小東西,敢敲老子竹槓,你要錢不是嗎,你不要急,我這就給你,撞死你一起給。”
小明見他兇惡,嚇得一骨碌爬起來說:“爺爺,他太兇了咱們走吧。”
車主一見罵說:“快滾,不然今天非把你們弄死不可。”他罵着見小明滿頭是血,還是從錢包裏拿了幾張鈔票扔在地上說:“今天老子心情好,算你們這些狗東西走運,拿了錢滾。”
罵完上了車一溜煙走了。
張慶海見車主耍橫他就不行了,等人家走了,立刻跑過去撿起錢說:“這個黑良心的東西,走慢點看我不打死他,不拿人命當回事的畜生,纔給這麼點錢。”
小明滿頭是血問說:“爺爺,他給了多少錢?”
張慶海把所有的錢裝進口袋,然後說道:“能有多少,這些香江人就像你二叔一樣,有錢但是小氣的要命。”
他裝好錢把紙板收起來,然後抓着小明的手說:“回去誰問你頭怎麼回事,你都說碰到樹了知道嗎?”
小明說:“爺爺,我好像有點暈,血好像還在流,要不要去醫院?”
“現在去醫院不是花我的錢,咱們喫點東西我帶你回家,到時候再讓花姐帶你去醫院包紮就行了,你二叔有錢,錢多的很。”
“嗯,爺爺,今天掙錢是我撞車,我能不能多喫一點?”
“傻東西,你想喫山珍海味只要你跟花姐說一聲,什麼都喫不到,何苦盯着我這點,咱們趕緊走吧,你頭上的血好像流得比剛纔快了。”
祖孫倆鬼鬼祟祟回家,花姐迎上來看見小明的頭嚇了一跳說:“老天爺,這是怎麼了?”
周金枝見了忽然打了個嗝,又變糊塗了。
直到這時候,小明才被送去醫院包紮。
傷口還沒恢復,就回來奔喪,小芳聽兒子說傷居然是這樣來的,頓時要找張慶海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