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個種族每個帝族各異的心思中,如此十萬年便又過去了,等待的時光總是漫長的,但好在對於這些老怪物們來說,十萬載光陰不過就是一場尋常小憩而已。
而這一日,
轟!!!
很突然,整座隱在迷霧中的萬道山瞬間散發萬道仙光,在很短的時間內,它自雲霧中走出,變得非常清晰!
“要來了!”
數不清的老怪物們,也在此時睜開了那一雙雙無比滄桑又無比璀璨深邃的眸子,於是乎,一瞬間之內,無盡域海被照的通透,一瞬間之內,萬古時空都似乎在這些淡漠眼神下凝固!
…….
萬道山之內
高空中又浮現出了無數的歲月長河,整個天穹都被覆蓋,與十萬年前晉升仙尊境界時的景象異常相似,但也有不同,那便是這一次的歲月長河之上,站立着一道道的身影。
身影模糊而宏大,巍然屹立在歲月長河之上,就連歲月長河都不能將其淹沒,而且在歲月長河此時翻起的浪花中,每一朵上面,都有他們的身影浮現,他們同時活在不同的時空不同的時代,或在征伐橫推,或在瀟灑隱世,他們映照於古今未來,浮沉在萬古時空,其威其勢已經難以描述。
而且,在身影身旁,無盡的大道之力自主匯聚而來,將其帝軀包裹,而且,還有無數畫面自主浮現而出,在其身旁演化,仔細看去,那是其一路而來留下的征伐與傳說,那是其一路而來走過的禁忌之道!
所有的所有,都將被歲月與時空銘記,大道都要雋刻其名,他們踏入永恆,已達真正的不朽,歲月難覆,萬劫不收,於是乎,他們看起來更加神祕了。
這絕對是除了號稱禁忌的天帝之下生靈們最強的一次超脫與昇華,是一種生命層次完完全全的超級進化,
仙道何不朽?
帝者掌沉浮!
仙帝!
這個需要登臨彼岸才能達到,這個已經與大道平起平坐的絕世境界,這個號稱永恆的不朽之境,在萬道山與天命的共同催動下,僅僅耗時十萬載,便已經到了!
這個境界很難形容,因爲他們幾乎已經無所不能,創世,滅世,一念之間,時間,空間,一步即達!
他們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不滅,無論死去多少次,都可瞬間在歲月長河中復生,因爲歲月長河在他們手中,早已沒有那麼難以捉摸。
………
此時,一處世界裏的小城街道上,有一位正在青樓流連的青年忽而頓住,半晌後,他放下手中花酒,喃喃自語,
“原來,我也是你……..”
說話間,他周身模糊,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勢升騰而起,身旁與他剛剛纏綿過的姑娘第一時間便在慘叫聲中化爲了飛灰,緊接着,整座樓,整條街道,整座城,整個世界,都在這道氣勢下極速湮滅!
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沒想到會突然遭遇這等橫禍,瞬間都在無盡絕望中死去…..無一例外!
青年不語,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他一步踏出,已經出現在歲月長河之上,他仰頭,面前是一道經天緯地的身影,不管是氣質還是外貌都與他一般無二,
青年沉默,半晌後開口,
“是你在喚我嗎?”
那道宏偉身影低頭看向青年,在他眼中,青年便是那身下歲月長河裏翻起的一朵浪花,與他相似的一朵浪花……..
他看着青年輕聲開口,
“你本就是我,我本就是你,以往渾噩不察,是因爲修爲低下,今日本尊頓悟超脫,故而萬古時空一切皆明!”
青年默然,再度開口,
“那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偉岸身影語氣更加淡漠,他看着青年,
“意義不重要,重要的是道!”
“什麼是道?”
“你我於無盡時空相見,此時此刻便是道!是我之道,也是你之道!”
“這便是道麼?………原來如此…….謝道友解惑…….”
那青年最終開口,語氣平靜,此時的他,已經不是那個只會喝花酒留戀青樓的小青年了,但他稱呼身影爲道友,不知是否還是在猶豫與排斥這突然發生的命運…….
面對青年的話語,那偉岸身影沒有再開口,他伸手輕輕一撫,青年便已經消失不見,那朵翻起的浪花,也再次重新歸於長河之中……
恍惚間,那個破碎的世界再度重聚,還是那個街道,還是那座青樓,還是那個溫柔女子,還是那個懵懂青年,一切如舊,
女子開口,看着發愣的青年,
“青蒼哥哥,你怎麼了?”
青年回神,拉起女子的手茫然一笑,
“剛纔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
歲月長河上,那道偉岸身影轉頭,還有無數朵浪花正在翻騰…….
無盡時空中,還有無數朵浪花與他相似,而剛纔的青年,只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位…….
這!便是不死不滅的超脫境界!
這!便是永恆不朽的仙中之帝!
而現在,每個人都在經歷着這一幕,或許有的見到了那些不同時空的“自己”,而且說了幾句話,又或許,他不想見到另一些“他”,僅是揮手,便撫平了所有浪花…….
是一種選擇,又或許,便就是他們心中的道……
……..
天穹雲海中
九彩仙殿之巔
這十萬年閒暇時間裏,舞仙在這裏又造了一界,世界不大,僅僅只有數萬億裏疆域。
這裏種滿了桃花,都是這十萬年裏舞仙親手所栽,這裏是一片花的海洋。
儘管舞仙沒有使用任何手段催動它們成長,但十萬年還是太久了,尤其是對於桃花來說。
十萬年裏,數萬億裏的桃花早已換了一茬又一茬,而每一年的這個時候,舞仙都會選最喜歡的一朵採下,然後放在一個小壺中,十萬年下來,不多也不少,整整便是十萬朵。
這一壺酒與其說是十萬朵桃花所釀,不如說是十萬載光陰所釀……..
舞仙此時便就躺在一顆巨大桃花樹之下,手裏的那壺酒已經釀成,他即興取名,稱作桃花仙。
漫天遍地的粉色桃花海里,白衣白髮的舞仙臥而飲酒,十萬年來,他一直如此安靜。
他仰頭第一次飲下一口桃花仙,花香伴隨着酒烈涌入口中,隨即沿着胸膛一路而下,舒服的感覺讓舞仙微微眯起了那雙妖美的眸子,
他悠悠開口,似乎在歌唱,但語調隨性,又懶懶散散並不成曲,
“桃花仙開桃花界
桃花界住桃花仙,
桃花仙採桃花瓣
桃花瓣釀桃花仙
……….”
吟到這裏,舞仙停口,因爲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面前,
那是一位女子,身着桃花瓣做成的長裙,滿頭青絲被一根柔軟的桃花枝盤起,她踩着滿地的桃花緩步向着桃花樹下的舞仙走來,映着身後漫天飛舞的桃花瓣,猶如桃花仙子,絕美如幻!
她走近,微笑着沒有說話,因爲她不會說話,
但舞仙卻能感受到她的心語,
“是你種下了我……..”
她看着舞仙,心神波動着,眸子中有着複雜意味,她自十萬年來逐漸有了靈智後,只見過舞仙一個人,每年舞仙採花時她都看着,只是如今才能真正走出來,來到舞仙面前。
舞仙微笑點頭,十萬年太漫長了,萬億裏桃花誕生精怪,他一點也不驚訝。
可以說,這是他不經意間親手造就的一個生靈。
“你會一直在嗎?”
這是她的第二個問題,她是單純的,是一張白紙,但她對舞仙的情感是複雜的,是一種依賴,是懵懂初開,同樣亦是她無法選擇的唯一。
“會的。”
舞仙點頭,依舊帶着微笑,這裏僅是他閒暇信手所爲,他自然不可能一直在,但他還是這般回答了,在他力所能及之時,自然也不介意給這個生靈一個好夢,哪怕這個好夢僅存在一瞬間。
謊言有時候其實並不全是充滿惡意,不是嗎?
那桃花女子聞言顯然很是開心,她在舞仙面前翩翩起舞,漫天花瓣因她而動,粉色世界裏,她是真正的花中精靈。
這一舞,是她獻給舞仙的,真誠而又絕美無暇,
此時,純澈如桃花的她就是真正的桃花仙子。
一舞作罷,女子消失,她第一次出來,好奇而懵懂,想到桃花界四處去看看,舞仙沒有阻止她,也沒有告訴她桃花界裏其實到處都是桃花,到處都一樣…….
她走之前,問舞仙要了一個名字,舞仙給她起名,名爲桃夢。
她走了,舞仙沒動,他仰頭喝完了那壺桃花仙,繼續吟出了先前未吟完的半段,
“桃花生來不知悲
衆生爭渡難覺苦,
十萬歲月漫漫落,
億裏花海幻幻終。”
吟罷,舞仙身影已經消失,與他一同消散的,還有栽滿億萬裏桃花的桃花界……還有那個叫桃夢的女子…….
舞仙同樣沒有告訴她名字的含義,
從桃花中生,從美夢中散,
便是桃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