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昨日打了一架之後,幾個小皇子身上或多或少地都有些擦傷或者是青紫。但是第二日到書房的時候卻沒有一人告假。
開玩笑,只要不是病得起不了身,今天是一定要來書房的。
昨日剛剛闖下了這麼大的禍,雖然主要不是他們家的孩子,但是也不可能輕易告假的,這不就是又得惹得皇上不滿嘛?
姝文倒是想過給弘暉請個假,畢竟臉上那一塊青紫,看上去確實是有些駭人,即便是輔音說過沒有什麼大礙,所以我們看着也是有點揪心。
弘暉卻異常的堅持要去書房。一來昨日因爲打架,功課已經耽誤了一塊兒,今天不來書房更是要落下一大截。
二來他實在是不放心自己的小夥伴弘毅…誠郡王也不知道平常待弘毅嚴不嚴格,要是責罰了他可怎麼辦?
所以第二天,姝文就看着搖搖晃晃的弘暉一隻手牽着胤禛,兩個人一起去皇宮了。好在弘暉只是臉上有一些痕跡,還是他自己自己故意湊上去纔可碰到的,至於身上姝文仔細檢查過,倒是沒有留下什麼傷痕。
帶着對自家小夥伴擔心的弘暉到了書房,卻根本不知道現在誠郡王可算是失去了教養弘毅的“資格”。
誠郡王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若是因爲這件事他責罰了弘毅或者是說了什麼話,肯定是要又被自己的福晉借題發揮,給自己按上一個“不重視女兒”的罪名。
畢竟自己的兒子是替家中的妹妹出頭,那可是有正當的理由的,他要是轉頭懲罰了弘毅,那算什麼事?
不過他本身也算得上是一個女兒奴,對自己女兒的維護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責罰弘毅?
一來有自己福晉護着,二來這件事他也沒有做錯,誠郡王當然是沒有辦法插手了…所以弘毅倒是度過了安然無恙的一個晚上,反倒是被董鄂氏大力誇讚了一番。
所以今天弘毅也是蹦蹦跳跳的就來了書房。
不過一進去之後,書房裏有些沉默的氣氛,倒是讓他重新嚴肅了起來——看來書房裏其他的小夥伴昨天過得可不像自己這樣輕鬆。
弘暉弘毅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便知道回到府上之後都是相安無事,沒有受懲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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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被禁足之後,木蘭秋狩自然也就沒有了他的位置。京城裏的形勢一變化之後,八阿哥府也變得門庭冷落了起來。
就連八阿哥府上看門的都得感慨一句,這人都是勢力眼,往常見着他們風光的時候,來往送禮的人絡繹不絕,想要求八爺辦事的,也是卑躬屈膝!
那個時候來來往往的人都還要往他手裏塞銀錢呢,可惜現在那樣的風光再也回不去了!
等到後來八爺不得皇上重用了,就一個個避之不及,生怕染上瘟疫一樣快速的遠離…
雖然皇上沒有給他什麼太大的懲罰,但是就是這樣悄無聲息又沒頭沒尾的結果才讓人犯嘀咕呢!
而且禁足一年已經是非常嚴重的懲罰了。
要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整整一年的功夫,這一年過去之後,又能回到朝堂佔據什麼樣的位置呢?這還都是未知數…
或許等到那個時候又有幾個阿哥可以上朝了,哪裏還會有八阿哥的位置?
更不用說現在八福晉已經與他和離。試想一下,若不是他犯了什麼比較嚴重的錯,皇上怎麼可能允許八福晉與他和離,反倒是折了皇家的顏面?
不管是在朝廷當官的,還是那些世家大族,無一例外都是想要揣測皇上的心意,而這件事情就非常明顯了…
所以雖然這件事情沒頭沒尾的,但是謹慎起見,更多的人也不願意往八阿哥身邊湊了。
至少在皇上態度沒有好轉過來之前,他們都不適合再去把阿哥府上刷存在感,更不用說現在八阿哥都被禁足了,不好會見外客。
而此時在去往京郊的一架灰撲撲的馬車上,一點也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往常來往京郊去拜佛的香客不計其數,更是不會有人注意到這樣一輛低調的。
郭絡羅氏坐在馬車上,身邊有小丫鬟在說着話,她也只是扯了扯嘴角,可是終究是笑不出來。
等到徹底遠離京城的時候,她似有所感,微微掀起了簾子往外頭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這一次自己遠離京城是正確的還是錯的,可是現在再去考慮這些也沒有什麼作用了。
自己年幼喪母,從此外祖父便把她帶在身邊,視作珍寶一樣嬌寵着,雖然沒了額孃的陪伴,但是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生活裏缺少了什麼…反倒是得到了特別多的關愛。
可是她偏偏不爭氣,最後讓外祖父離開的時候,心裏對自己都是滿滿的掛念…一想到這件事情,她心裏滿滿的都是懊悔。
可是現在看看她還是孑然一身,除了身子變得虛弱,更是徹底失去生育的能力…
在京城的這麼多年,她甚至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沒有留下一個孩子,也沒有在自己那些妯娌或者是好友當中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做人做到她這樣的地步,實在是有些失敗了。
即便是現在自己離開了也得灰溜溜的,沒有一個人掛念着。
她露出一個似哭非笑的表情。
自己這一輩子呀,當真是活得非常失敗,現在她終於狠下了心與八阿哥和離。
可是既然曾經是皇家的媳婦,又怎麼有可能有人會另娶她?
更不必說,在世人的眼中,她已經不再完整…那就徹底死了這條心吧。
可能她接下來的半輩子都能一眼望得到頭。不過就是青燈古佛伴着,若是舅舅還惦念在他們的情分上,往後也會讓表哥多照看上幾分,若是沒有的話,那便生活的孤苦一點。
她還記得自己離開慎郡王府的時候,舅舅告訴自己的話,“我們家與皇家的恩情就此便沒了,以後也不必想着藉此再討些什麼。”
舅舅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的失望和疲憊。
她心裏非常難過,外祖父的死皇上心裏是有一些愧疚的,但是現在就爲了保下自己,已經將那份愧疚用去…已經徹底消耗盡了那一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