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真的讓他去木蘭圍場與直郡王一較高下,他心裏實在是有些發怵。
所以原本他以爲自己最好的歸宿就是留在京城裏。風風光光地待在京城裏不好嗎?還能趁汗阿瑪不在的機會,在朝臣面前多樹立一下威望,即便是等到過上兩個月大哥回來了…就是想看看他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樣子!
可是偏偏汗阿瑪沒有給自己那樣的機會,他心裏忍不住非常不平衡,自己在汗阿瑪面前伏地做小了將近一個月,不就是爲了今日這樣的機會嗎?
他不相信汗阿瑪沒有看出自己的意圖。好歹也是相處幾十年的父子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但是偏偏汗阿瑪不願意讓自己如願,這樣的不平衡和心裏的難受,就像是見到汗阿瑪倚重直郡王一樣。
既然給了自己最大的期望和寵愛,那便一直貫徹下去,爲什麼又要給大哥同樣的待遇呢?明明他纔是最尊貴也最能滿足汗阿瑪期望的太子呀!
經歷過之前的教訓之後,太子不會再隨便亂摔碟子了,因爲這些東西都會在內務府等造冊,每一旬毓慶宮用了多少東西都會被人知道。
要是汗阿瑪把冊子調過去,就能知道毓慶宮這些東西消耗的有多麼不正常。可是他分明是要在汗阿瑪面前裝乖的,這個時候當然就不好再給別人留下什麼把柄了?
而且他剛剛被赫舍里氏千叮嚀萬囑咐了,這個時候可能不能露出一丁點的漏洞,也不能讓他的那幾個兄弟察覺到一絲一毫的弱點!
所以他找到了另一種排解內心憤怒和壓力的方式,那便是毓慶宮的這些小太監…
宮裏的太監性命比草還要輕賤,即便是他想要發泄怒火,隨便打殺了幾個,也不過就是一張席子裹了出去,只要讓人收拾乾淨就不會有人說什麼!
而且那些太監一個比一個能忍,即便是被鞭打,甚至是受了其他的酷刑,都可以一聲不吭的。太子非常滿意。
因爲這樣的小太監每一年丟失的都是不計其數,根本不會有人仔細查驗,這就形成了一種特別可笑的事情——那就是毓慶宮摔了一張碟子或者是花瓶,都有人造了冊子專門記錄,可是小太監卻不會,當真就是人比物還要輕賤!
鞭子觸碰到肉體,劃出一道道痕跡,或者是青色的或者是紫的,迸濺着血跡,帶給了太子一種別樣的快感,甚至是讓他有些着迷。
太子妃是見不得這樣事情發生的,心裏想着對他多加勸戒,但是他一直怎麼可能聽進去他的話…
太子妃想着最近李佳氏失去了寵愛,鈕祜祿氏沒有繼續懷上第二胎,也不過只有一個女兒傍身。
她當前最緊要的事情便是把太子拉攏過來好,讓她懷上身孕。
出於這樣的目的,也就不好再忤逆着他了,也只能對這樣的事情視而不見…即便她對這樣的事情心裏是非常不忍的,但是涉及到了自己的夫君,卻是真的無可奈何。
即便是太子,再不情願也憑着血腥的快感褪去了一時的憤怒,表面上卻只能裝着乖巧兒子,準備陪着康熙帝木蘭秋狩。說到底他還只是一個靠着汗阿瑪才能樹立起來的太子罷了,若是沒有了汗阿瑪的支持,這樣的太子位置也實在是名不符實。
姝文很高興。
本來她因爲兩個孩子年紀還小,沒有辦法去參加木蘭秋狩,心裏還非常惋惜,這一下子胤禛也要留在京城裏陪着自己。
這樣的惋惜便消散去了一些。
胤禛也跟姝文許諾着,等到兩個孩子再大一些,參加下一次木蘭秋狩的時候一定會帶着他們一塊過去。
那個時候再好好的領略一下大漠的風光!現在少了誰都不是一件圓滿的事情,還真不如等到再過幾年孩子都能跑,能跳了再一起過去,快活自在呢!
而這一次如果姝文不去,他去的話,總歸是帶着幾分遺憾的,當然也不可能拋下兩個孩子不管。
所以或許康熙帝這樣的安排,或許便是最好的,也算是成全他們一家了。
而同樣有這樣想法的便是誠郡王。
如果說先前他滿腦子裏都是風花雪月或者是怎樣寫出一首更好的詩詞的話,等到董鄂氏生下了小女兒雅力琪之後,也是自己的那個側福晉衝撞了董鄂氏闖下大禍之後,他便覺得以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實在是太沒意思了。
他甚至想着自己當初怎麼會那樣沉迷於風花雪月,明明只有現在能抓住的,纔是最令自己幸福的!
他也在想着爲什麼那個時候就是昏了頭,一個勁兒的寵着側福晉,只是因爲不喜歡汗阿瑪指給自己福晉的性格?
呵,原來從前的他也是一個軟弱無能的不喜歡董鄂氏,卻又不敢跟汗阿瑪說,默不作聲地接受了漢阿瑪的安排,轉頭卻又對着這個無辜的女子撒氣!
這些年來學過的詩書禮儀當真是喂到了狗肚子裏去…
就這麼蹉跎了好幾年的功夫耽誤了人家的青春,又傷了她的心。
從那之後他像是換了個性,專心的在家裏寵着的女兒,那一幅樣子就連胤禛都有些望塵莫及呢!
畢竟誠郡王自己是真的沒有太大的野心,以前還喜歡詩詞歌賦,後來像那樣的愛好都擱置下之後,便可以把很多時光放在家中。
當然,在差事上摸摸魚這樣的事兒也是沒有少做的…
但是胤禛卻不行,他素來處理政務一絲不苟,便不會有像他有那樣多的空閒。
可是最讓他苦惱的就是往日對他殷勤備至的董鄂氏現在對他完全不在乎了。
要是他去董鄂氏的院兒裏呢,她也算得上是笑臉相迎,但是誠郡王知道那笑怎麼看怎麼虛假。
但是要說她對自己不恭敬呢,那也是沒有的…
後來他翻來覆去的想了想,才認識到原來只是失掉了那一份真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