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慶宮裏,太子妃正看着下邊鋪子送過來的賬本。
好半晌,她捏了捏有些酸脹的額頭。
“主子,外頭阿信來問,該給直郡王福晉準備什麼賀禮?”
太子妃擡起頭來愣了愣,沉吟片刻開口說道,“中規中矩一些就好,不必太過出彩。去打探一下其他府上都送了些什麼。照着來一份就行了。”反正毓慶宮和直郡王那邊的不和已經是由來已久。
若是往常,她還願意表達一下自己的大度…畢竟她還有着太子妃的身份,不管是心理上還是身份上,都是覺得高人一等的。
但是現在…罷了罷了,中規中矩不出錯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太子妃擺了擺手,終究是覺得自己不願意在這樣的小事上多費力氣了。
“是。”
“還有事?”太子妃擡起頭,不悅的皺了皺眉,這小宮女站在那裏躊躇片刻,外頭的光線都給自個兒擋住了…
“主子,是李佳側福晉她…”
宮女的話還沒有說完,太子妃已經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想想也知道她肯定又是出什麼幺蛾子了,自打那一胎流掉之後,太子也沒有過來給她撐腰,她便表現的越發瘋癲,彷彿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也不想想她的膝下還有弘皙,以她這幅丟人的樣子,弘皙又該如何立足呢?
太子妃嗤笑一聲。畢竟是小門小戶裏走出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面。一朝得寵了便越發猖狂,到現在失勢了…也沒有那樣的底蘊和本事去挽回。
太子妃不喜歡弘皙,畢竟不是自己的肚子裏爬出來的?但是畢竟弘皙是皇上最寵愛的孫子,能給他們毓慶宮爭來幾分體面…
若是她有嫡子的話,必然不可能讓弘皙過得這般自在,也不會讓一個小小的庶出這般張揚,但是可恨她還沒有。
就是因爲沒有,才能弘皙去奪得了皇上的寵愛,以此讓他們毓慶宮的地位變得更加穩固。
“讓杜嬤嬤過去盯着她,要是敢再出什麼幺蛾子…宮規伺候!”這一句話她說的斬釘截鐵,也是底氣十足。
李佳氏得寵,以前的話,太子願意給她幾分體面,太子妃也不願意去硬碰硬。
但是現在太子明顯自顧不暇,哪裏顧得上原本的寵妾!那李佳氏不還是隨便自己拿捏?
那不過就是一個繡花枕頭!沒了太子之後,便掀不起什麼風浪。
要是憑她這些年的手段還能讓她這般囂張,那她這個太子妃不做也罷!
太子妃微微擡起下巴,向來溫和的眼睛裏帶着一抹淡淡的煞氣。
“是。奴婢明白了。”宮女渾身一震,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經過最近的事情之後,毓慶宮的人恐怕也都明白,太子妃真是徹底立起來了…
毓慶宮的人也都是像牆頭草一樣,誰變得堅定一些就依附誰,誰要是失勢了,自然是會被拋棄的。
送走了過來稟告消息的人之後,太子妃總算是讓自己安靜了一會兒。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又想到了大福晉生產的事情。
幸好…幸好沒有生下來一個男孩。
就算心裏對太子再不滿,她始終是與太子站在同一陣營的,現在也看着大福晉沒有生下嫡子,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而且不光是從毓慶宮的角度,讓大福晉先把嫡子生下來,她這個太子妃臉上也是難看的很呢!
對太子來說,這段日子可以說是觸了大黴頭,做什麼事情都不順利。
但是太子妃卻是心情還好。雖然要面對一些事情變得不那麼順利了,她也是甘之如飴。
原本對她最有威脅的鈕祜祿氏只生下來了一個小格格。
備受寵愛在後院裏異常囂張的李佳氏不僅落了胎,還成功引起了太子的反感厭惡…
毓慶宮裏對她威脅最大的兩個人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作用了,以後不還成了她如魚得水的時候了?
自己只需要繼續保持着溫柔賢淑的形象,在這段時間太子面臨低谷的時候,適時的送上安慰,便能鞏固自己的地位,等到皇上木蘭秋狩的時候,更是能夠更進一步。
說不定太后出於愧疚就能把宮權給了自個兒,那個時候或許就能在宮裏繼續培植自己的勢力了。
特別是要是能跟太子重回蜜月,便有機會生下嫡子…那個時候他依然是皇上最爲倚重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后!
“太子爺可還在書房?本宮親自做了點心,你送過去。”
“是。”丫鬟低着頭,恭敬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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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根本就沒有閒暇去考慮後院女人的爭鬥。
江南地區沒有做好收尾的後患終於暴露出來了。前陣子嶽鍾琪帶兵過去,就有好幾個福建豪紳不長眼,欺負到喬裝打扮的嶽鍾琪帶的兵頭上了。
但是能跟着嶽鍾琪的部隊過去的,要麼就是身經百戰、頗受重用的士兵,要麼就是像五格這樣既有出身又能吃得了苦的京城子弟,背景哪裏是簡單的?
可是他們囂張慣了,又是暴富起家,哪裏見過什麼世面?當然不懂得收斂!
這不就踢上到鐵板上去了!
其中就有五格,他本來就受嶽鍾琪的重用,又因爲得了姝文的囑咐,面對這種事情就格外謹慎。
那一日…
“啪!”太子煩躁地合上書冊。
“他櫟爾多就不知道收斂收斂!當街強搶民女被嶽鍾琪的人看到了,如何有好果子喫!”太子氣急敗壞的開口說道。要是去江南的人是年羹堯,他也不必這樣擔心!
那年羹堯倒是一個圓滑的,人又貪財的很,送些金銀珠寶他就能對這件事情視而不見!
對太子來說,這種貪財的人反而是最容易掌控的。
但是那嶽鍾琪卻不一樣!看着像個榆木疙瘩一樣,實際上最軸了,油鹽不進!想讓他放人一馬當真是難到了極點。
也不知他這樣的官員是如何做到現在的位置的!
官場裏面的人情世故竟然一點都不通。即便是素來溫和的太子,對上這樣的人也是沒轍。
“是老四的妻弟抓住人的?”沉默半晌,太子開口說道。
何玉柱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