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半夜又被驚醒。
他習慣性的往邊上一撈,卻只撈到了一團空氣。那一團空氣那麼的涼,涼到他有些不習慣
他扶着腦袋呆了一會,才記起來福晉早就去陪弘暉睡了,只留下他一個人可憐巴巴的獨守空房。
便是素來精明的他,剛剛睡醒的時候,臉上也是帶上了一絲淡淡的懵懂。
這個時候他心裏對年瀾月的怨念無疑達到了最大值。
要不是她突然冒出來,自己肯定抱着香香軟軟的福晉睡覺呢,哪裏會被驚醒?
可是畢竟白日裏忙公務有些累了,應徵難得拋棄掉自持的規矩,把邊上屬於姝文的枕頭抱進了懷裏,才裹了裹被子,眼皮一沉又睡了過去。
年家小姐是個女子,他不能把她怎麼樣,但是年羹堯可別想這件事情輕輕鬆鬆就能過去,半睡半醒之間他突然這樣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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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年府,卻還有些燈火通明。
“老爺!月兒身子弱,即便是這夏日,以她那樣的身子骨,哪能受得了半夜的寒風!”馬氏苦口婆心的開口,即便是月兒做錯了事情,想要懲罰,也不能不顧及她的身子啊!
換一種更妥貼,不傷及她身子的方式不是更好嗎?馬氏在屋子裏着急的團團轉,卻礙於年遐齡的威嚴,只能眼巴巴的站在那裏看着。
年羹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面色陰沉。往日裏在年瀾月心目中最是寵溺她的二哥,現在卻是變了一副模樣。
年瀾月魂不守舍的跪在地上,膝下是馬氏早就爲她墊好的軟蒲——其實除了冷一些,她沒有遭到任何身體上的傷害。
即便是這樣,馬氏也是一百個不放心。她擔心的看了看年瀾月身上單薄的衣衫,轉頭便要爲她新披上一件。
“慈母多敗兒!便是你平常這樣慣着她,才讓她做出這樣膽大妄爲的事情!”年遐齡生氣的呵斥住了她,使了一個眼神,邊上的嬤嬤便連忙勸着馬氏坐回了椅子上。
馬氏看着冷漠的老爺,默不作聲的兒子,和倔強抿着脣的女兒,忍不住流下了眼淚,“皇子有什麼好的…皇子有什麼好的…”
自家老爺和兒子費盡心思的想要把女兒嫁給皇子。
自己的女兒轉頭又相中了另一位皇子,這算是什麼事情呀?
她夾在中間左右爲難,既埋怨自家老爺不能選中月兒心儀的皇子,又覺得月兒那樣衝動的舉動,實在是不符合大家小姐的禮儀規範…
同時馬氏心裏涌現出了無限惶恐,當今皇上可以說是手眼通天。
他們私底下的這些小動作會不會已經被皇上盡收眼底?他們究竟是哪來的膽子要對皇子們挑挑揀揀?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馬氏沒有參與到這件事情裏面去,反而更能用一種平常百姓的心態去看待,這才越發害怕了起來。
至於年羹堯他們,早就被巨大的利益所裹挾着,寧願當個睜眼瞎,也不願意看到這樣淺顯的道理。
但是馬氏往日裏順從慣了這樣的話,也不可能對老爺說出口。
年遐齡嘆了口氣,“羹堯,把消息封鎖住,明兒個就親自去跟八阿哥賠禮道歉。”
接着他又轉頭看了馬氏一眼,“你也把後院管理好,不要傳出什麼流言蜚語。”
年羹堯點了點頭。
他看着妹妹的眼神,還帶着一點不忍心。
隨即卻又消散了下去,八阿哥肯定是比四貝勒更加合適的人選,況且四貝勒府裏已經有一個盛寵的嫡福晉,還爲他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要是妹妹去了,哪裏有她立足的機會?
但是八阿哥那裏卻不一樣。
眼看着宮裏的幾位對八福晉越來越不滿,她的這個福晉位置也做得越發不穩當,這不就是自己妹妹進去站穩腳跟的大好時機嘛?
更不用說八阿哥府裏竟然都沒有男嗣,也是體弱了些,但是於生育是無礙的,他先前還專門替她找過御醫診過脈的。
況且八阿哥溫文爾雅,又善解人意,性情方面也最是與妹妹相符合,到時候兩人彈琴作畫豈不樂哉?
哪裏不比冷着臉的四貝勒要強的多?
年羹堯自以爲了解妹妹的心意,以爲她不過是被四貝勒的那副皮相一時間矇騙住了,但是他這個當哥哥的可得爲妹妹做出最正確的抉擇!
好在這件事情外頭的人還不知道,是妹妹身邊的丫鬟因爲恐懼才告知他們的。若是事情傳出去了,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八阿哥那裏…既然是要形成同盟,那互相信任便是最首要的條件,這件事情自然不可能瞞得住他。
不過年羹堯相信,八阿哥也不是那種沒有大度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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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胤禛好不容易把福晉哄回倚霞院的時候,八阿哥終於向皇上遞交了求娶年遐齡之女年瀾月的摺子。
一時間,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都有些議論紛紛。
府裏只有一個嫡福晉未曾納妾的八阿哥要納側福晉了!
像是那些知道內情的就忍不住嘲諷上幾句話。什麼不納側福晉?不過就是利益沒有達到他預想的程度罷了!
還有人也是異常的驚訝,八阿哥要納側福晉,八福晉怎麼可能允許?慎郡王都不管了嗎?
郭絡羅氏倚在門上,聽着外面的小丫鬟嘰嘰喳喳的聲音,心如刀割的疼。
這是八阿哥府上前所未有的大事兒啊!側福晉…即便不是正妻,那也算是正兒八經的主子了。
郭絡羅氏突然有一種心如死灰的感覺。她自打那件事情之後,大病了一場。胤禩來看過她,卻都被她避而不見。郭絡羅氏本想着,因此要是再多來上幾趟或者是多哄哄她,許下什麼承諾,自己也就回心轉意,在與他做一對人人羨慕的夫妻。
可是等着盼着,卻得知了他要納側福晉的事情。
他怎麼敢!怎麼敢把她越過去,直接向皇上請了摺子!
即便是自己做錯了什麼,那也是胤禩正兒八經的嫡福晉,後院的女人但凡進來都是要她親自點了頭纔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