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文輕輕的搖了搖頭,把這樣離譜的想法甩了出去,現在還都是沒影的事兒呢!
而且看到這個會撒嬌,心情也逐漸變得活潑的弘暉,姝文實在不能想象出他將來的模樣…
胤禛自然是個守承諾的阿瑪。
弘暉也剛剛把溫習完,就瞧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一下門口,“兒子給阿瑪請安。”
胤禛把他叫起來,跟他並排着一起往倚霞院走,還問了他好幾句關於這幾天功課的事情,弘暉都是對答如流。
胤禛瞧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裏暗自點了點頭。
不過現在畢竟不是考校他的時候,卻也是下意識放慢了腳步,跟他一起到了倚霞院。
書文聽了下頭的人來報,也跟着走了出去一擡頭就看到了院門口站着的兩個身影,一個高大有幾分清瘦,長身玉立。
另一個還不到他的大腿處,軟萌萌的小包子。
不過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卻是格外的相似,弘暉還時不時的擡頭瞧瞧胤禛的模樣,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彷彿要學着他,表現出更有威嚴的樣子。
姝文噗嗤笑出聲來。弘暉和胤禛都看過去。
弘暉的眉頭還皺着呢,瞧見姝文卻下意識的露出一個笑來,白白的牙齒整整齊齊,也終於讓他刻意裝出來的嚴肅破功。
胤禛不動聲色,眼底卻閃過一絲笑意,也讓冰塊一樣的人兒彷彿冰雪初融,漸漸看到了春暖花開的端倪。
雖然說是兩個人要一起製作鞦韆,實際上畢竟不是專業人士,更何況弘暉這樣的崽崽也提供不了太大幫助,姝文早早就請了工匠過來。
被倚霞院的嬤嬤請過來,工匠可是胸有成竹的拍着胸脯,一定會把鞦韆修得漂漂亮亮的!
不過到了倚霞院,瞧見兩個人,他就有些兩股戰戰了。當初福晉派去的人告訴自己可沒有說過,是跟貝勒爺和小阿哥一起製作鞦韆吶!
特別是瞧見四貝勒一張冰塊臉。
“吳師傅…府上的小阿哥和貝勒爺想跟着一起做鞦韆,請多配合。”姝文說的有點兒心虛。吳師傅也算是京城裏有些名氣的匠人,當時請人第一選擇就是他,卻沒告知貝勒爺也要一塊陪着。
就算不看資歷,姝文瞧着他白花花的鬍子,也不忍心嚇到他。
弘暉剛學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看到吳師傅有些害怕的樣子,他連忙開口,“弘暉跟阿瑪肯定好好配合…”他嚴肅地點點頭,真誠稚嫩的眼睛讓吳師傅想到了家裏的小孫子。
吳師傅心裏一軟,也正是想到了更加親近的人,也不那麼緊張了。從前只聽聞那些皇子皇孫們個個金貴,卻也沒想到有這樣親民的時候,四貝勒竟然還要帶着府上的大阿哥一起製作鞦韆!
吳師傅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就開始給兩個人講,該怎麼把鞦韆做好。
胤禛和弘暉認真的聽着,一個想要擔起阿瑪的責任,自然不能讓這個小孩子看扁了。
另一個更是把這件事情當做重要的使命,心裏正在躍躍欲試着。
至於姝文,自然是坐在一邊喝着茶,看着他們製作鞦韆,悠哉悠哉的好不快活呢!特別是看到兩個神態相仿的人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以前不瞭解倒是不知道製作鞦韆還有這麼多的學問,不過看着弘暉認真的小臉兒和景仰的眼神,胤禛也覺得渾身都是暖洋洋的。
兩個人時不時擡頭看向坐在不遠處的女人,心裏油然而生另一種微妙的感覺——這就是把他們兩個人血脈相連起來的人呀,是他們心裏佔據了特別重要地位的人…
等到天完全黑下來了,一座漂亮的鞦韆也立在了倚霞院。正好就坐落在倚霞院那一棵桃樹下,現在正是春天桃花開的好的季節,鞦韆剛剛被做好就已經稀稀灑灑的落了一座位的桃花。
吳師傅工藝精湛難得的是特別有耐心,甚至還引導弘暉在鞦韆的把手上畫了各色的藤蔓。
那些藤蔓讓這座漂亮的鞦韆染上了淡淡的童趣。夏鈴也很是喜歡,圍着鞦韆轉了好幾圈,跟邊上的小丫鬟還商量着另外再嫁接一株藤蔓類的植物,把鞦韆的鏈條纏繞起來,這樣的建議得到了弘暉的大力稱讚。
不過就算在第一忘形也到了喫飯的時間,姝文早早地招呼兩個人進了屋裏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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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吳師傅也被夏鈴領出了府,多了的自然是口袋裏鼓鼓囊囊的嗓音,讓他腳步都輕快了起來。
吳師傅哼着歌,一路轉悠回自己熟悉的巷子,跟鄰里熟稔的打着招呼。
白日裏是被了府上的人來請吳師傅的時候也沒隱姓埋名。現在瞧見他回來,就有一圈人一窩蜂地涌了上去,嘰嘰喳喳的跟他打探新鮮事兒呢!
“聽聞四貝勒爲人嚴厲,福晉也是最刻板不過的人…”
“張老六,你這是糊塗了吧?老吳不過是被請過去做個鞦韆,哪還能碰得上這樣的大人物!”一道帶着譏諷的聲音響起,他嗤笑一聲。
吳師傅看過去,悠哉悠哉的摸了摸鬍鬚,“此言差矣。”
“哎呦,你可真是急死我們了,快跟我們說說,那四貝勒府裏究竟是啥樣呀,以前建議你去那達官貴人家裏做東西可沒有這樣高的門楣呢!”
從前京城裏那些大官兒想要製作什麼,傢俱或者是玩意兒,都是要來請吳師傅的。不過但凡是跟宗室沾上了邊兒,大多數都是從宮裏請工匠過來,這次是因爲姝文不想驚動宮裏,纔在外頭自己找的人。
“我不止見到了四福晉,還見到了貝勒爺呢!”吳師傅眼睛饒有興致的在這羣野人中間轉了一圈,才慢悠悠的這樣開口。
“啥!老吳你就甭吹牛啦,我還不知道你這次是去做啥的,不就是個鞦韆嗎!”他話音未落,就有一個急性子的直接反駁了他。
“我跟你們這羣人有什麼好吹牛的!那四貝勒陪着阿哥製作鞦韆,是因爲沒有經驗才請我過去的呢!你們是不知道,別看他面冷,四貝勒卻有耐心的很…”吳師傅滔滔不絕。
不過他心中有數,知道哪些應該說哪些不應該講。
他說的這番話倒是沒有傳出去,但是像四貝勒面冷心熱這樣的印象卻是深深的烙在了巷子裏的百姓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