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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番外 下(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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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穗穗發現:自己被圈禁了起來。她好像是在肅穆的白色教堂裏對道貌岸然的神官表了白,之後便失去了意識。再睜開眼,已經又換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是在一間不大的臥房裏,牆上刻着繁複的禱言,一看就是用來約制血族的專用款。而留在記憶裏的最後一個片段,則是神官那張格外愉悅的臉。對了,神官呢?穗穗默默環視周圍,見四下無人,便更加大膽地開始進一步觀察。好消息:她身上沒傷沒痛,除了有點餓,別的沒有半分不適感。壞消息:這間屋子她走不出去。手腕處細細的銀鏈嘩啦啦作響——它做的很好看,由一朵朵小拇指甲蓋大小的薔薇花組成,像是一條精美的手環,但威力卻一點也不小,任憑她用手掰用牙咬,就是取不下來。……倒是很像那個面善心黑的狗神官。或許是維拉鎮這破地方跟她八字不合,纔在心裏罵完神官,神官便出現了。他剛做完彌撒,周身沐浴着令血族極其不適的神聖光芒,伴着他那標誌性的完美假笑,彷彿一位真正的地上天使。這不就巧了麼。穗穗成爲吸血鬼後,最不喜歡的就是天使!她盯着這個人類漂亮到過分的臉,如果可以的話,很想朝上面來一拳。“你醒了。”神官對上她的目光,平和的微笑瞬間變成了狂喜。他看起來實在是太高興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挑,連呼吸也急促了起來,虔誠地捧起她的一隻手。穗穗喫不準對方想幹什麼,假裝淡定地嗯了聲。迷亂與狂熱在神官的眼中反覆交織,而他的表情卻安寧而祥和,造成了某種激烈的反差,宛若北方的雪落在熾熱的夏天。穗穗想抽回手,他卻死死抓着不放,眼神也逐漸不對勁。不行,好怪。雖然之前口嗨過一句,但也不至於這麼容易就把人撩到了吧。做男人要矜持,做男神官更要矜持!“我們接下來要走什麼程序嗎?”她試圖打斷詭異的氣氛。“聽說你們光明教會對未作惡的血族都是以教化爲主,我可以打掃教堂和搬運東西……接待訪客也行,只要他們不害怕我。”神官一怔,隨之和氣道:“不需要呢。”穗穗悄悄鬆了口氣。爲了以防萬一,她再次確認道:“應該不用審判我吧。”神官蹙眉,像是無法接受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他捏住血族少女的手更緊了些,還鄭重地搖了搖頭。穗穗:“那淨化呢?”“不,都不用。”神官嗓音溫和,說起話來像是在誦讀詩篇:“該淨化的,是與信條相悖之人。”穗穗:……怎麼說呢,我其實不信你們的光明神。但她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爭辯——作爲一隻半路出家的鹹魚血族,根本沒啥堅定的信仰。既然得到了無罪宣判,穗穗對狗神官的印象便稍微好了那麼一點點。她舉起帶着手鍊的右手:“請問,這個東西什麼時候可以解開。”神官疑惑地看着她:“沒有薔薇鎖,你會走掉的。”“……”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一人一吸血鬼四目相對,紅眼睛望着黑眼睛。看着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氣。就好像篤定面前之人不會傷害自己一樣,穗穗直白道:“神官大人這是要非法拘禁麼?”一般來說,光明教會的人類都比較要面子,可面前之人完全沒有開口解釋或者狡辯的意思。而是……波瀾不驚地輕輕頷首。兩人對話間,神官的神色已然趨於平和,俯下身在血族少女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接着,他一字一句緩緩開口,甚至還恢復了先前那種無可挑剔的恬淡笑容。“嗯,沒有錯。”……這間臥室似乎是專爲吸血鬼準備的,窗前拉着厚厚的帷幔,不透一絲光,漆黑的牆面上金色禱文若隱若現。燭火搖曳,將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神官捧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什麼珍貴的藝術品。吻從指間一路落到脖頸,混合着人類特有的溫暖氣息,還在她頸窩嗅了嗅,吸貓似得。穗穗:……啊啊啊啊啊!她要炸毛了。身爲一隻吸血鬼,她還是第一次,被別人吸!“住口!”穗穗推開神官的臉:“不可以吸吸血鬼!”話音剛落她就後悔了。根據一些曾經看過的囚禁play文學,都是越說不要對方越來勁。“……”奇怪的是,神官的動作還真停下了。他緩緩站直身,神色裏的歉疚彷彿要蔓延成一片海,規規矩矩佇立在穗穗身前,眼瞳裏是最濃烈的黑。“請寬恕我。”良久,他輕輕開口。*穗穗越來越不懂人類了。準確來講,是越來越不懂把她關起來的那個人。自從她在神官家中住下後,對方每日前往教堂的時間便一天比一天少。到了現在,他甚至只出門一兩個小時。而在家的時候,則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穗穗看。……什麼也不做,只盯着看。這樣的日子過了一週,穗穗也從有點餓變成了比較餓。本來就睡了蠻久,再不喫東西的話,可能會連維拉鎮的主教都打不過。她委婉的對神官表達了自己要進食的需求,後者聽後疼惜地伸出手,似是想摸摸她的腦袋。“我這幾天一直在處理這件事。”神官溫聲道:“穗穗小姐想喫哪一個?”在這一週裏,神官偶爾會叫她的名字。穗穗並沒有做自我介紹,鬼曉得他是怎麼知道的。當然,神官也告訴了她自己的全名:前綴很長,最後一個字是景。就姑且叫他阿景好了。名爲阿景的人類拉開窗簾,此時正是黃昏,夕陽淡淡飄進窗內。只有十三代以下的血族纔會被陽光殺死,穗穗倒不怕陽光,曬久了頂多會有點不舒服。她習慣了黑暗,眯起眼睛望向窗外光明燦爛的世界。外面是神父家的後花園,草地被修建得齊齊整整,籬笆旁栽着雪白的薔薇花。十幾個人類聚集在一起,他們有胖有瘦,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虔誠地詠唱着光明神的教曲。她又多看了幾眼,沒有找到像是燒好的飯一類的東西。慢着。穗穗心裏涌上一股怪異的想法,重複他的話:“想喫哪一個?”神官點點頭。穗穗分不清他是釣魚執法還是真的有病,糾正道:“我不喫人的!”神官愣了。“那……想喫什麼?”??你還真打算找人給我喫啊!穗穗甚至在他的臉上讀出了懊惱和自責……搞得她一時間分不清他們倆到底誰纔是那個反派角色。“我其實也可以喫人類的食物。”她解釋道:“但是要加一點血,比如鴨血粉絲湯,你會做嗎?”神官:“……”穗穗:“牛排也可以,要三分熟的。”“是我的失職。”神官眉頭越皺越緊,在血族少女面前單膝跪下,將脆弱的脖頸展示給她。穗穗:“?你在幹什麼。”“剛剛仔細思量過了呢。”神官聲音柔柔的:“那些人類的血,怎能提供給穗穗小姐。”他一邊這麼說着,一邊用修長的指尖劃過自己的皮膚,帶了些閃着金光的神力。殷紅的血液瞬間涌了出來,順着脖頸蜿蜒向下流,淌在一塵不染的白色衣衫上。穗穗:……確定了,這個神官真的有點什麼大病。還是治不好的那種。可說是這麼說,她確實餓了。更何況,眼前的人類血液味道似乎還很香,就像是一個雞汁都烤出來了的大雞腿……穗穗第一次覺得自己可以不加糖和蜂蜜喝下一大杯。……反正是神官自願的。作爲一隻血族,她決定不壓抑自己的天性。窗簾再次被合上。她的脣貼着他的皮膚,舌尖嚐到絲絲的甜。對方的身體是溫熱的,比血族的溫度要略高一些,還帶着一股陽光與白玫瑰的味道。就像某種溫柔的陷阱。神官的手溫溫涼涼,扣在她的腰間。他的脖頸向後仰,雙眼微微闔着,連呼吸也清清淺淺。場面聖潔到讓人不忍褻瀆。卻又婀旎到誘人墮落。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體內的神力已然開始緩緩治療傷口。神官滲着血珠的傷痕慢慢癒合,留下一道細細的淡紅色印記。……以及趴在他身上的血族少女。穗穗在神官的眼裏看到了自己:黑色的發白色的皮膚,以及緋紅的眼睛和嘴脣。喫飽之後,她稍微恢復了些能量。甚至開始試着弄斷鎖住自己的銀鏈。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比從前的每一次都要更緊。穗穗訝異地擡頭,竟在神官的眼裏看見了一絲乞求。“你不乖呢。”神官緩緩垂下眼,低聲呢喃着。他失了血,脣色發白,看起來有些虛弱,烏木般的眼瞳乾淨剔透,宛若折了翅膀的天使。不得不說,對虞穗穗這種喫軟不喫硬的血族而言,神官現在的殺傷力很大……至少比先前那副完美的假笑形態要大得多。她是想恢復實力後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如果可以的話,還想給狗神官一拳。但對方洗乾淨脖子讓她進食,完事後還用這種哀傷的表情看着她。就讓她莫名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擦嘴無情的渣男。穗穗在神官慘然的目光裏解開手鍊,他的眼神實在太過傷心,以至於她終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究竟想幹什麼?”-“想和你一起。”“……”穗穗徹底悟了:難道這個人類,真的對她一見鍾情?她上下打量着半坐在地上的神官。憑心而論,他長得還算不錯,很符合她的審美。“那你也不能把我關起來呀。”恢復了自由和力量的穗穗心情大好,和他講道理:“我要是把你關在我的城堡,你會怎麼想?”“會很開心。”穗穗:?“我會每天咬你的脖子。”她兇巴巴地嚇唬人:“說不定還會初擁你,把你從人類變成不死生物。”聽了這話,神官周身的鬱氣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愜意的歡喜。“我的榮幸。”他輕柔又堅定地迴應道。穗穗:……光明神在麼,你有個神官爬牆了!……神官由握住她的手腕改爲拉着她的裙角:“可不可以……”-“我考慮一下吧。”這話落在神官的耳中猶如天籟,他猛地擡起頭。穗穗不好意思地捻去自己嘴角快要乾涸的血跡。她有點動搖了……主要是不討厭好喝還好看的神官。更何況神職人員脾氣都好,這位雖然腦子有點毛病,但不打人不發火,甚至還很好說話,交流起來也沒什麼障礙。“我們可以先磨合一下試試。”她建議道:“一三五住你家,二四六七住我家?”神官猛點頭,期待地開口。“穗穗打算什麼時候把我變成血族?”-“這個會不會有點太超前了?”-“抱歉……那我明天再來問。”神官欣喜若狂,將他的另一隻手藏在身後。——那上面赫然是另一條禱文更加繁密的薔薇鏈。*第二天一早,穗穗陪着神官去教堂禱告。她仍舊不信光明神,可現在已有了足夠的自由,與其一個人在家呆着,不如出來放放風。那些修女和牧師們看傻了眼,紛紛用崇敬的目光注視着神官大人。“神會庇佑每一個迷途的靈魂。”維拉鎮的大鬍子主教感動地上前搭話:“願您在光明的指引下得到超脫。”撐着傘的穗:……你們這個光明教會果然不正常,連吸血鬼都要傳教!打擾了,好像帶着神官回城堡也不錯:)神官好像感受到了她的心情,莞爾道:“只要穗穗想,我們隨時就可以走。”嗯,也不是不可以的樣子。畢竟教堂裏的氣氛真的很不適合血族生存。只是……“你真的是神官嗎?兩人離開教堂後,穗穗忍不住吐槽。神官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的。”他真的有比所有人都要執着的信仰。*兩人還是在維拉鎮逗留了一段時日。他們在金色的麥田邊散步,在碧藍的湖水旁看着白鴿飛舞。偶爾也會一起手拉手逛街——在神官的洗腦下,從鎮長到主教,都把兩人看成了天作之合。拯救黑暗的神官大人與迷途知返的血族少女……這是什麼絕美愛情故事!穗穗:……算了,就讓他們這麼以爲吧。更多的時候,她還是喜歡躺在房間的棺材裏,喫着神官研究的鴨血粉絲湯和毛血旺。“穗穗還喜歡什麼?”神官眼睛亮亮的:“我去市場上買了一些書,有你想看的狼人與紅帽人類的故事。”在不發病時,這人完全就是好男朋友的典範。別問,問就是要跨物種戀愛了。並且看神官的意思,他非常樂意變成同物種。……前往鳶尾城堡的前一日晚上,兩人躺在鋪着軟墊的棺材裏,雲清點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還有什麼要帶的麼?我們以後可能幾個月才能回來一次了。”穗穗問。神官張了張嘴,似乎想說已經準備好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再去看一眼。”他在維拉鎮的住所是一座小莊園,不僅有開着白薔薇的後院,還有一間密不透風的地下室。原先這是間酒窖,自從神官來後,則變成了……畫廊。他面帶微笑地一步步獨自走下臺階,手中的燭臺上火光閃爍,如同雀躍的眼睛。地下室的牆上、傢俱上、甚至天花板上都貼滿了畫像,將暗黃的牆壁覆蓋到不留一絲空隙。一眼望去,都是同一個人。那個高貴、美麗、又不會老的少女。這些都是他十年來一筆筆親手畫成、隨身攜帶的。有的早已泛黃,只有畫中人的容色一如往昔。神官停在一張未完成的畫布前,滿眼都是繾綣的愛意。光陰流轉,彷彿回到十年之前。彼時的神官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穿着大了幾個號的白色聖袍,戴着遮住半張臉的兜帽。他從小長在教會,卻奇怪的對光明神並無幾分信仰。直到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他遇見了一個特殊的少女。她站在月光下,撐着一把精緻的黑色小洋傘。黑絲絨手套上纏着一朵緋紅薔薇花,卻比不上那對寶石般的深紅眼眸。“紅眼睛,腳下沒有影子!”人們紛紛慘叫:“是吸血鬼,快逃!”只有神官——當時還不是神官的阿景沒有逃。衣袍上的光明聖印愈發灼熱,燒得血液也隨之滾燙。他不知道爲何會這樣,冥冥中有無數陌生的碎片涌入腦海,就像在潔白無痕的世界裏鑿開一個洞,又硬生生探出一朵朵薔薇。……“或許你不知道,當你出現在維拉鎮的第一天,我就喜歡上了你。”“我親愛的……穗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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