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師姐和小散師兄想去哪裏,我們天南地北都順路的!”
童雙怕虞師姐不答應,還拖出了身旁的夏凌。
“這是我師兄!別看他看起來不靠譜,實際上人還是不錯,一起上路的話不用擔心會遇到危險。”
虞穗穗默默望天。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小散師兄就是那個最大的危險。
但爲了混進學府,她還是做出認真考慮的樣子,“我們二人在外漂泊,沒有明確的方向。”
童雙兩眼放光。
沒有方向好啊!正好可以一同回去滄瀾學府。
什麼天照門,逼的虞姐姐都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這門派不回也罷。
“師姐對門派有什麼要求麼?”童雙星星眼:“我修行的地方還不錯,除了師尊有點多事,符修教習有點兇,刀修教□□板着臉,陣修教習偶爾會不小心把自己關在陣裏以外,其它都挺好!”
夏凌:……
他恨不得堵住童雙的嘴。
滄瀾學府和其它門派間的最大不同,就在於——這裏什麼都教,也要求弟子們什麼都學。
虞穗穗看過劇情,自是知曉這些。
做滄瀾學府的弟子,不僅要選一門主修行途徑,其它的修行方式也得多少涉獵一點。
就像大學裏的本專業和選修課,目前整個仙俠世界只有一個地方是這種教學方式,童雙看似沒說什麼,卻已不知不覺將自己的老底掀了個底朝天。
虞穗穗本來還想找個理由套套話,結果還沒開始套,對方就……自己鑽進來了。
而且似乎還極其的熱情。
童雙舉着兔子歡呼雀躍:“師姐路途勞頓有沒有受傷?不如我來幫你看看吧,我應該還蠻會看病的!在我們學院,我是說門派,好多同門生病都找我。”
“師姐師姐,這是我做的平安符,裏面有我親自調的安神藥方,我師父都說不錯呢,我師父他是很厲害的醫修,他——”
“雙雙!”夏凌不得不出聲打斷。
連虞穗穗都愣住了。
可以想見,若是童雙繼續說下去,她可能連滄瀾學府有幾個大門都會說出來。
虞穗穗眨眨眼,禮貌地答道:“嗯嗯,謝謝你。”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她非常不解。
女配怎麼會對她這個炮灰如此殷勤?
虞穗穗不算社恐,可也不是社牛,這種情況下,她乾脆拿出了逢年過節走親戚時的必殺技——微笑。
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笑就完事了。
好在人組裏的那位喬姑娘話更少,只安靜地躲在夏凌背後,怯怯地望着他們一行人,像一個淡淡的影子。
先前沒注意,一起上路後才發現:喬姑娘身上沒有靈氣波動,應是一位普通的凡人。
【真的是人類嗎?】她偷偷問謝容景。
經過那位腦殼被擰掉的書生惡靈後,虞穗穗就知道了:在這個玄幻的仙俠世界,哪怕對方看起來沒有靈氣,也不能掉以輕心。
謝容景就沒靈氣,但他能殺怪,會認路,還耐心地解答了她的疑惑。
【嗯,是的。】
虞穗穗放下心來。
還好老闆對黑暗生物的感覺十分敏銳,若是再有個什麼嚇人的玩意兒出現,也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就像看恐怖片有了彈幕預警一樣,她非常滿意。
見她開心,大反派似乎也很高興。
他走在虞穗穗的左側,目光如同四周淡淡的霧氣,輕輕地落在身旁的少女身上。
夏凌見到這一幕,微微有些疑惑。
那位天照門大小姐的狀況很好,看上去完全不像被蠱惑、或是被利用。
……難道是他想岔了,這隻魔族確實是善類?
男主對此相當好奇,殊不知虞穗穗也在默默八卦他。
方纔在攀談中,她已經瞭解了現在是什麼劇情。
此時夏凌剛剛拜靈君爲師還沒多久,正帶着小師妹下山歷練。
至於喬姑娘,則是他們幾個時辰前從山賊手中救下的凡人女子。
不得不說這個橋段很老套,虞穗穗想。
男主英雄救美的情節,在整個劇情裏沒有一百也有五十次。
俗話說幫人幫到底,如今他們現在就是往喬姑娘的家,方寧鎮走。
根據虞穗穗曾接收過的信息,每次被救下來的美女都會“眼含春水,含嬌帶俏”地看着夏凌。
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主要是這個仙俠世界沒有後宮這一說,名門正派明面上都是一人一個道侶,夏凌身爲男主,自是更不能接受她們的美意。
她看了看面色緋紅的喬姑娘,又看了看渾然不覺的夏凌,頓時振奮起來,覺得這趟旅程還挺有意思。
至少可以身在喫瓜第一線。
……
和虞穗穗的悠哉不同,夏凌還是放不下心,彷彿有一根弦始終繃得極緊。
師妹不聽勸,一定要和人一同上路,他拗不過童雙,只能妥協。
只是一個天照門大小姐倒是沒什麼,可那個叫謝容景的魔族,他總是覺得不太對勁。
夏凌從前習慣了走在最前方開路,現在卻時不時回頭,不着痕跡地朝魔族的方向張望。
那名魔族正和虞穗穗一同走在月光下,神色自然而溫和,看起來相當正常。
察覺到他的視線,對方還朝他揚了揚眉。
夏凌:……
他集中注意力,試圖找到謝容景眼眸深處的惡意和陰戾。
失敗了。
對方全程面帶微笑,時不時還附身同那位大小姐攀談兩句。
若不知謝容景的真實身份,夏凌或許真會認爲他是什麼翩翩公子。
“師兄,小心腳下。”童雙提醒道。
夏凌走走停停,一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狠狠絆了一下,好在他常年練劍,也練出了優異的條件反射,這才堪堪穩住身形。
他低頭,看見一隻青白色的手正抓着自己的腳踝。
是一隻怨靈。
深淵附近陰氣重,偶爾會出現這種東西並不奇怪,夏凌點起火球將其驅散時,餘光瞟到謝容景略帶戲謔的笑。
夏凌眉頭一跳。
下一秒,謝容景反倒落落大方地開口。
“這位道友,你沒事吧。”
他語氣友好,眼神清澈,將其餘人的目光也吸引而來。
沒事個鬼,夏凌想。
若不是師妹提醒,或是他反應慢了那麼一秒,那隻鬼爪子都可能會將他的整隻腳都扭下來。
他的右手已悄無聲息地放在了腰間的佩劍上,時刻警覺着。
倘若謝容景故作鎮定,或佯裝不知,夏凌都能確定:此事和這隻魔族脫不了關係。
偏偏對方譏諷的不加掩飾,也詢問的大大方方。
魔物作惡後,不是想盡辦法遮掩,便是欺騙討好用以矇混過關……哪有這樣的?
夏凌又沒那麼確定了。
他的手在劍柄上停留了幾息,又猶豫着放了下去。
轉身太快,也就沒看見謝容景似笑非笑的眼神。
像是淬了毒的、細細密密的銀針。
虞穗穗卻是看見了。
不僅看見,由於她一直和大反派靠得很近,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手在袖袍下輕輕晃動。
是在結印吧。
那隻鬼手是他召出來的沒錯吧。
謝容景笑意淺淺,看上去還有些意猶未盡。
這是又要幹活了,虞穗穗想。
和從前的“成爲白月光”相比,她現在又找了一個新兼職,叫作“仙俠世界和平調理師”。
她集中精神,準備繼續勸大反派。
不得不說,自從兩人在深淵底部呆了一個月後,虞穗穗明顯感到和謝容景的關係有質的發展。
比如剛剛和他講道理,他就聽進去了。
於是,她接着整理了一下語言。
【點到爲止叭,還需要他帶我們去學府呢。】
謝容景嘴角的笑意漸漸凝住。
他微微一怔,半晌才小心地問道:【……你看見了。】
虞穗穗點點頭。
從她的角度看,大反派側臉如玉,長睫在眼臉上垂下淡淡陰翳。
謝容景只是短暫地錯愕了一瞬,再開口時,又恢復了那副笑眯眯地表情。
他沒有繼續傳音,而是溫和地輕聲評價道:
“他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