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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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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陽光再度照到劉啓超的臉上,已經是第二天快午時了。劉啓超從噩夢中醒來,發現自己渾身是汗。這和當年師父救自己的情形多麼像啊。

    難道這只是一場夢?

    “你沒做夢!”一個慵懶的聲音從房間另一側響起,劉啓超轉頭望去,只見陳晝錦正滿臉不耐地用手撐着半邊臉頰,饒有興致地看着自己。

    劉啓超剛想起身,卻發現四肢一陣痠痛,凝神望去,裸露在外的雙臂各有一道青黑色的淤痕。他自然知道,這是怨氣入體的後果。

    “本來以爲你年紀輕輕就當上掌門,想必有些能耐。沒想到你能耐是有,可惜真刀真槍地幹起來居然這麼沒用,你真的是碧溪一脈出來的?”陳晝錦揚着頭,歪着脖子看向劉啓超。

    “你!”劉啓超漲紅了臉,他本是個脾氣溫和的人,可一旦事關師門就會顯得尤爲敏感。陳晝錦的這番質疑已經觸動他的神經。

    陳晝錦先是一愣,旋即變得嬉皮笑臉起來,“好吧好吧,我收回剛纔說的話。不過你的江湖經驗是真心缺乏,昨晚被鬼遮眼了居然還不知道。只是你有青煞鎮頂的奇相居然還是着道了,看來這惡鬼本事不小啊。”

    劉啓超驚愕於他臉色變化如此之快,自己本以爲和他脣槍舌劍地辯論一番,沒想到他自己認錯了。

    再次看向眼前這個胖乎乎,滿臉是油的同輩術士,劉啓超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從未真正看透他。

    “你肯定沒有自己單獨動手治過邪祟,即使有也不曾遇到過這種道行的是不是?”陳晝錦嬉笑道。

    儘管他的笑容讓自己有種想揍他一頓的衝動,可劉啓超還是承認地點點頭。

    “嗯,這就對了。其實昨晚牆上的血手印出現時,那個惡鬼就施展了鬼遮眼。像我們這種正宗的玄門中人,上有祖師爺保佑,下有道法護身。即使這惡鬼道行不淺,想殺了我們仍十分困難。”陳晝錦臉色一肅,沉聲道:“於是它只能用鬼遮眼這招,讓我們陷入鬼境之中,如果在鬼境之中死去,我們就算真的死了。只不過當血手印出現的瞬間,我就猜到它會玩這招,所以我運用祖傳的瞳術,破解了鬼遮眼。可惜你小子空有一副奇相,按理說你比我更不容易着道,結果恰恰相反。”

    劉啓超臉又紅了,不過這次不是憤怒,而是羞愧,同樣的年紀,可陳晝錦對付邪祟的經驗顯然比自己不知高了多少。

    “這次算你走運,我正好解了你身上的鬼遮眼,才僥倖救了你,不然,嘿嘿嘿……”陳晝錦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斟了杯茶,一口乾了,還發出“啊”的聲音,就好像他喝的不是茶,而是上好的烈酒。

    “即使這樣,你還是被怨氣侵體,是不是感到四肢無力?放心,我讓季府的下人去藥房抓藥了,我們陳家有種專門治怨氣侵體的獨門藥方,保證一鍋藥下去你又生龍活虎的。唉,你這是幹什麼?”

    劉啓超掙扎着從牀上爬起,向陳晝錦行了一次大禮。

    “大恩不言謝,這番救命之恩,啓超沒齒難忘。”

    陳晝錦揉了揉眉心,無奈地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

    “得了得了,又不是黃花大閨女,我指望你以身相許?”陳晝錦嘿嘿一笑,隨意地擺擺手。

    一時間雙方都沒有什麼可聊的話題,房間裏頓時陷入一種尷尬的氣氛。

    “額,對了,陳老弟我看你年紀不大,怎麼治邪祟的經驗比我還足?”劉啓超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話題,只能先扯扯這個。

    陳晝錦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陷入了往日的回憶。劉啓超也不催他,只是默默地看着。

    “唉,怎麼說法呢?我們淮南陳氏家族一共有六脈嫡系子孫,其中排行第四的那脈早已絕嗣,目前只有五脈。”陳晝錦擡頭看着屋頂,眼神卻飄忽不定。“我屬於第三脈的子孫,我們這一脈不知是什麼緣故,一直都是單傳。從沒有例外,即使生下第二胎也很快就會夭折,就好像是詛咒。”

    “我從小是在外婆家裏長大的,現在想來那段時光簡直就是天堂。無憂無慮,不用每天早起練功,背口訣、背心法,晚上被趕到墳地裏過夜,即使三伏天、四九冬都不許休息,不用整天面對殺人無影無蹤的惡鬼,也不用和渾身腥臭,面目猙獰的殭屍肉搏。”陳晝錦眼中淨是留戀,彷彿他真的置身在童年的時光。

    劉啓超沉默了,他沒想打世家子弟背後會有這麼辛酸的過去。比起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爲我是獨子,所以家族、家庭振興的擔子都壓在我的肩上,我爹在我六歲時把我接回陳氏家族,然後就開始教我武功和術法。每天都要早起練功,先是打坐半個時辰,吸收天地靈氣,再習練武功,陪練的是我爹親手訓練的死士,從來都不會留情,一開始我總是

    被揍得鼻青臉腫。下午我爹親自教我術法,稍有差錯輕則訓斥,重則家法伺候。”

    劉啓超忍不住插嘴:“你娘都不管麼?”

    “娘?”陳晝錦一臉迷茫,他沉默許久才輕聲道:“我從沒見過我娘,聽我外婆說,我娘生我的時候難產,結果只保住了我……”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劉啓超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但轉念想到自己從小被遺棄,比起陳晝錦更慘上一分,心中一種淒涼感油然而生。

    陳晝錦勉強一笑,說道:“沒事,剛纔我說道哪兒了,對了。我爹對我異常的嚴厲,他把自己所學之物全都一股腦地全教給我。五天一小考,一月一大考。不合格就面壁思過,沒飯喫。我這一身本事都他娘是給逼出來的!”

    “你知道我爲什麼比你更有經驗麼?”陳晝錦忽然詭異一笑。

    劉啓超老實地搖搖頭。

    “那是因爲我從十歲開始就和族人一起去接生意,鬥邪祟了。”

    一些規模比較的小的道觀寺廟,光憑信徒的香火錢是遠遠不足以維持日常開銷的,於是他們也接攬一些降妖除魔的生意,以換取一些錢財。

    最典型的莫過於茅山,當年茅山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三流道門,時任茅山掌教的楚悲生道長就讓門下弟子去民間四處接攬這種生意,遇到貧苦百姓甚至不收一文錢,這樣一來鍛鍊弟子的道行,二來打開茅山在民間的名氣。

    即使茅山現在成爲佛道五巨頭,仍然沒有改變當年的做法。而陳氏家族顯然也發現了這麼做的好處,因此規定年滿十四的族人必須離開家族,四處遊歷,積攢了足夠的功勳才能迴歸。

    “記得最驚險的一次,是和我五叔在淮州萬屍洞,遇到了一尊成精的紅毛將軍。當時的我還沒見過幾次真正的邪祟,驚慌之下竄出了五叔給我佈下的法陣,結果被紅毛將軍一爪撕開了肚子,據說腸子都差點流出來。要不是五叔連夜揹我趕回族中,讓岐黃堂的人救活我,不說那劇毒的屍氣,光是肚子上的傷就得要了我的命!”陳晝錦說到這裏,還撩起自己的衣衫,露出腹部那道巨型蜈蚣般的猙獰傷疤,“所以說百鍊成鋼,只有真刀真槍地幹,在實戰中磨礪自己,才能成爲真正的高手。”

    “受教了,不過那具紅毛將軍最後怎麼解決的?”劉啓超有些好奇地問道。

    聽到這句話,陳晝錦忽然面色一滯,許久才嘴角抽動地說道:“我並沒有親眼看到,但據我五叔說,我爹聽說我遇險之後,親自到萬屍洞,把那具紅毛將軍用天雷轟成了焦炭……”

    好護短的主兒,看來陳晝錦他爹除了對自己兒子過於嚴厲,其實還是很關心他的嘛。劉啓超默默想道。

    “陳大師,您讓小的買的藥材,還有您吩咐準備的小米,小的都給您帶來了。”一個恭敬地聲音自門外傳入。

    “看來是藥材到了,我馬上給你拔毒。”陳晝錦從椅子上蹦起來,朝着房門大聲說道:“知道了,進來吧!”

    一個青衣僕人彎着腰,拎着一袋小米和一個紙包走了進來。

    “就放桌上吧,對了,杵臼給我準備好了吧?”陳晝錦指了指桌面。

    “準備好了,準備好了。”青衣僕人將一包包藥材和那袋小米放在桌上,轉身從門外又取出一副杵臼,放在藥材旁邊。

    “如果沒什麼事,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嗯。”陳晝錦也工夫理他,隨手揮了揮,就去打開紙包。

    “嘿,季興瑞倒還上心,這些藥材都是上品,保存的非常完好。”陳晝錦把藥材一一扔到藥臼中,用藥杵慢慢搗成泥狀。又取出一柄小刀,輕輕割開米袋,白花花的小米傾瀉而出,被陳晝錦用碗接住。

    “來,把袖子擼起來,我還給你放點血。”陳晝錦笑眯眯地說道。

    劉啓超無奈地捲起衣袖,露出古銅色的右臂。

    “我要開始了。”

    鋒利的小刀割破了劉啓超右臂的淤斑,腥臭的黑血瞬間噴涌而出,陳晝錦連忙用木桶接住,同時抓起一把小米敷在傷口周圍,等到米全部變黑再換下一把。直到傷口的血變爲正常的紅色。

    “這樣怨氣就被拔出來了,幸虧你中得不深,小米還能奏效。要是再深點,我就去找其他的藥材了。”陳晝錦拿起塗滿藥泥的白布,在劉啓超手臂傷口上輕輕包紮。

    等到將劉啓超體內的怨氣全部拔出,已經花去大半天的時間,陳晝錦本人也是累得夠嗆,回到房內倒頭就睡,不就便鼾聲大作。

    而四肢綁着藥巾的劉啓超默默看着牀上的帷帳,心想:這邪祟什麼時候還會再度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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