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逸離開沒多久,沈之秋就進來給南傾辰診了脈,沈之秋在安胎藥里加了少許的安神散,故而南傾辰現在是沉睡的。
可即便昏睡,依舊緊蹙秀眉,炎逸坐在牀榻邊輕輕幫她撫平,眸光一片波濤洶涌:“辰兒,我該怎麼做才能留住你?”
可無論怎麼做,花氏一族被他親手所滅是事實!
他和南傾辰之間已再無迴旋餘地,除非時光倒流!
他貪戀的幸福終是到了頭,未想竟是如此短暫!
屋內薰香嫋嫋,卻是遮不住血腥味,炎逸手心被金釵穿透的血窟窿依然在滴血,他卻感覺不到疼痛,肉體的疼痛又怎及心裏的萬分之一?
他伸手摸去南傾辰的小腹,剛伸出血跡斑斑的右手,又趕緊縮回去換成乾乾淨淨的左手,一下一下輕柔撫摸,炎逸眸光一片痛楚,聲音發緊:“辰兒,我傷害你太多,本想用餘生好好愛你,護你一世周全,可終究再次傷透你!”
“辰兒,爲了我們的孩子求你好好活下去!”
......
一覺醒來,南傾辰恍惚間覺得手上殘留着不屬於自己的體溫,她驀地睜開眼睛,待發現空無一人後,愣了一下神,遂而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事到如今,她還在奢望什麼?
不管因爲何種原因,她的族親被她的愛人親手所滅是事實!而她還在幻想替她的愛人開脫罪責,想要以己償命!
真是諷刺的很!
她和炎逸之間隔着八十八條人命,早已是血海深仇!
南傾辰任憑眼淚肆意橫流,她撫摸着小腹,囁嚅雙脣:“孩子,孃親已失去了所有親人,親孃,養娘,二哥,父親,八十八位族親......還有你......父王......”
“炎逸,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這樣殘忍?”
南傾辰突然張嘴大聲笑起來,門外的紅荷、綠竹聞此趕緊破門而入,待看見一臉癲狂之狀的南傾辰雙雙嚇傻了眼:“主子,您怎麼了?您別嚇奴婢們!”
“無事!你們爲我梳妝打扮吧......”
玄寒殿內。
沈之秋正在爲炎逸包紮傷口,炎逸昨夜守了南傾辰整整一夜加之失血過多,他現在的臉色蒼白憔悴的很。
“王爺,您手上的傷口一夜未處理已有發炎的跡象,這幾日切莫用力!”沈之秋一臉的無奈。
“王爺,待王妃平安產子後,那時您再將全部實情據實已告,相信經過時間的沖蝕和孩子的牽絆,王妃就不會再想不開了!而她也會體諒您的難處!”沈之秋輕嘆一口氣,見炎逸黑壓壓的眸子閃過一抹亮光,繼續開解道,“所以在此之前,您要保重身體耐心等待!”
“辰兒她真的還會原諒本王嗎?”炎逸擡眸怔怔看着沈之秋,神色滿是絕望和無助。
他和南傾辰之間隔着八十八條人命,真的還會冰釋前嫌嗎?
沈之秋也不知道答案,炎逸有炎逸的身不由己,南傾辰有南傾辰的左右爲難,他們二人都乃可憐人,天公不作美,他深表同情卻也無能爲力,只能暫時安撫住炎逸:“王爺,王妃深愛您,一定會的!”
“人生本就是一場修行,精誠所至金石爲開!您和王妃好不容易纔走在一起,老天爺不會如此待你們的!”
此時門外傳來暮程的聲音:“王爺!”
暮程進來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炎逸,面色蒼白的如同宣紙一般,抿了抿脣道:“王爺,後花園修剪花草的沐風可疑,近半個月以來每日都會在後花園和王妃......”
暮程話還未說完,只覺眼前一道黑影飄過,待擡眸,炎逸早已不見身影。
他吞嚥一口唾沫趕緊和沈之秋前往後花園趕去。
“我不管你乃何人,也不管你有何目的,既然你能自由出入晉王府,想必你也能帶我出府!我求你帶我出府!”南傾辰徑直走到沐風面前,沉聲道。
既然沐風能告知她花氏被滅的消息,那他一定不是一個簡單的園丁。
“辰兒,你終於想通要離開晉王了?”沐風扔下手中的大剪刀,雙眸泛着炫彩星光。
“爲何喚我辰兒?你我並不熟!”南傾辰警覺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乃我心中摯愛,牽扯着我所有的喜怒哀樂!”沐風輕輕靠近南傾辰,他垂眸深情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女人,柔聲道,“能感受到我狂熱的心跳嗎?它只爲你跳!”
南傾辰的腦袋被沐風強按在他胸膛,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心中那莫名的心悸竟再次出現,她身子一顫,猛地一把推開眼前的妖邪男人:“你到底對我下了什麼蠱?爲何會這樣?”
“辰兒,你我二人從未見過!這就是天生的戀人!你我本就該屬於對方!”沐風並未再對南傾辰動手動腳,他怕嚇壞她。
若不是天生三生石註定,又如何解釋他對她的情感?她對他的悸動?
“去你的戀人!不要和我談感情!”南傾辰心悸過後只覺荒謬,她現在心情糟糕透頂,只想快些離開晉王府,不耐煩道,“廢話少說,你到底帶不帶我離開?”
“好!”沐風眼眸劃過一抹幽暗又迅速泛起亮光,他攔腰掠起南傾辰的腰,飛身而起,趁機在她耳畔輕聲說道,“我本名叫明飛揚!”
明飛揚知曉他一定不能如此輕巧帶走南傾辰,但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果然,在他剛飛到房頂之際,迎面而來一記凌厲的掌風,明飛揚攜着南傾辰堪堪躲開。
南傾辰被明飛揚牢牢護在懷中,待她擡眸看清出手人後,下意識的捧住小腹,臉色更是一片慘白。
察覺到南傾辰身子的微微顫抖,明飛揚環着她身子的手不由緊了緊,柔聲道:“辰兒,別怕!”
“辰兒?”明飛揚的這一聲“辰兒”徹底激怒炎逸,他眸光陰冷,厲聲道,“放開她!”
“晉王,你殺光辰兒一族,還想她回到你身邊?真是癡人說夢!”明飛揚挑了挑眉,不屑道。
聞此,南傾辰的目光一片陰冷,她沉聲道:“炎逸,你對我若還有一絲憐憫的話,就放我們離開!”
“辰兒,你先把孩子生下來,其它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炎逸眯了眯鳳眸,隱忍着暴虐的脾氣,儘量心平氣和道。
望着明飛揚緊緊環在南傾辰腰上的手,炎逸緊握雙拳,方纔沈之秋爲他包紮的傷口再次滲出血來,他卻毫無知覺。
若不是怕誤傷了南傾辰和她腹中的孩子,他一定要將明飛揚大卸八塊。
“你不配提孩子,他和你沒任何關係!”南傾辰看了一眼肚子,她腹中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想必已經成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