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後,炎逸如大家所想,留在了紫衣殿。
衆人各懷各色,俯身拜別,紛紛離去。
南傾辰在外面吹了一會兒風,便遣退下紅荷、綠竹二人,藉着皎潔的月光,隻身去了玲瓏閣。
“南夫人,你來了,不如坐下陪我喝酒!”原夫人神情憂思,紅色晶眸中聚着隱隱的期待。
“好!”南傾辰欣然應答。
她其實並不會飲酒,不對,喝酒哪有什麼會不會的,往肚子裏灌就是了,她只是不喜歡酒的辛辣味,她不懂爲何酒聞起來是那麼馨香,品起來卻又是那麼辛辣,就猶如眼前的原夫人,外表大大咧咧,實則內心早已千瘡百孔。
她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總不能說,孩子沒了還可以再懷的吧?明顯炎逸並不喜歡來後院,也並不喜歡寵幸她。
總不能說,國沒了但仍要苟延殘喘吧?雖事實如此,但卻也是實實在在的一句戳人心窩子的廢話。
不如什麼都不說,默默地陪她飲酒。
原夫人和她一樣,在晉王府後院是個個性的存在,她們均是直性坦率之人,不善不屑同流合污,阿諛奉承,但是原夫人又沒有她幸運,她一無所有,而她的背後卻有相濡以沫、以命相護的親人。
“南夫人,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原夫人自顧自地喝着酒,她的臉已微微泛紅。
“好!”南傾辰洗耳恭聽。
“從前有個不諳世事的女孩一心仰慕她的大將軍,從小便立志要嫁他爲妻,大將軍曾經也很喜歡那個女孩,帶她騎馬、陪她逛街、月光之下親吻她的額頭......可是他卻爲了自己的忠君愛國把她送給了國君,而國君廣納美人不過是爲了不想成爲亡國之君,他把招集來的美人盡數獻給了敵國之君,敵國之君又把那些美人全部賞賜給他的皇子、臣子......就這樣,幾經轉手,女孩被賞給了王爺,成了他的妾室,本以爲此生盡毀,卻不想王爺雖然暴虐殘酷,卻也是從來不曾虧待於她,給了女孩穩定的後院生活,女孩爲了感激他,也爲了報復她那心儀的大將軍,所以,只要每次王爺前來寵幸於她,她便會使出渾身騷。魅手段來盡心服侍於他,本以爲這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可是她沒想到有一日她卻是懷上了王爺的子嗣,也正是因爲這個子嗣的到來,讓她原本禁錮的心再次燃起,原來她早已在不知不覺的玩味中再次沉淪,愛上了那個王爺,她愛他什麼?愛他的瘋狂索取?愛他的冷漠無情?愛他連在她失去孩子、母國被他親手所滅接連的打擊中,都不曾來探視一眼?甚至連個眼神都不再賞給她?你說女孩是不是很賤啊?一次次的遇人不淑卻又是一次次的沉淪其中不能自拔!哈哈哈......真是賤不可言啊!哈哈哈......”原夫人原本只是平淡地講述着自己的故事,可是後來越講越激動,越講越悲傷,她變得癲狂起來,一遍一遍地問道,與其說是問,不如說是對自己的諷刺,命運的不公。
南傾辰怔怔地看着眼前極盡悲傷的原夫人,久久不能釋懷,如若她能預示未來,便會對原夫人今日所作所爲感同身受。
“原夫人,你醉了!”南傾辰不知該如何開導她,因爲她說的全是事實且無解。
她們這輩子除了老死晉王府,還能如何!
“南夫人,你和她們不一樣,你淡定從容、儒雅智慧、善良感恩......你不該和我們一樣終身被禁錮在王府,有朝一日,若是有機會,你還是該翱翔九天的!”原夫人突然清醒地站起來,湊近南傾辰嚴肅說道,隨即她的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眸裏射出亮人的光彩。“我這一生也該結束了,輕飄飄地來,輕飄飄地走,不曾在誰的心裏停留過,彷如不曾在這世間走一遭一樣!可悲又可恨!”
“原夫人,不如明日我求得王妃恩准,我們出去轉轉,人置身於賞心悅目的山水中,清新怡人的情調就會自然流淌在心際,煩惱就會退散!......好不好?”原夫人此刻的臉明明是那麼的光鮮照人,閃耀着異樣的光彩,南傾辰卻知她心生死意,當即勸解道。
“好!”出南傾辰所料,原夫人居然乾脆點頭應允。
見此,南傾辰也未多想,她交代好玲瓏閣下人,一定要照顧好原夫人,便緩緩離去。
紫衣殿內。
明亮的燭火下,炎逸聚精會神地翻看着手中的書,絲毫未有沐浴休息的意思。
紫嫣然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不由得鎖了鎖細眉,難道今晚又要她主動嗎?
不知從何時開始,炎逸好像不再那麼沉迷於牀幃之事。
可是,爲什麼?
即便炎逸的心偏向了南傾辰,可是他也一直未提她的位份,他最愛的人應該還是她啊,何況他對她一直如初般那麼溫柔。
看來是她在牀上沒有那個狐狸精嫵媚,放得開的緣故。
她悄然退去,在丫鬟的陪伴下去了浴房。
置身於浴桶中,她手裏拿着一個精緻的黑色玉瓶,緩緩打開,盡數倒入木桶中,聞着那沁人的香氣,脣角忍不住輕輕揚起。
“確定不會被逸哥哥發現?”突然她又有些不安。
“放心吧,王妃,此藥香氣和胰子並無區別!”服侍她沐浴的丫鬟林佳給她吃了定心丸。
因爲此藥是她的相好給她的,她相好的說那是他家的祖傳祕藥,萬無閃失,她對她相好的話深信不疑。
聞此,紫嫣然把心放在了肚子裏,接下來,她迫切的想嘗試一下這藥的神奇魔力。
其實,她不是守不住這份寂寞,而是她現在身子已完全康復,她急於想和他行百年好合之事,想爭取儘快懷上子嗣,只有生下嫡長子,她在王府才能真正立於不敗之地。
如今只是一個南傾辰,以後或許還會來個北傾辰又或是東傾辰,她遲早會有年老色衰的一天,自是阻止不了那些嬌嬌豔豔的小花入府,唯有靠親情牢牢拴住他!
這纔是不敗的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