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百歲說話之際,遠處,勐然傳來了不可置信的三連問:
“張校尉,你說什麼?”
“你沒在開玩笑?”
“我們才走了不足半個時辰,軍營怎就成了這副鬼樣子?”
說話之人,正是衛安國。
衆人擡首望去,卻見高空之上,二頭飛鷹翱翔飛來,下方的爪子正抓着衛安國與辛龍子。
二頭飛鷹鬆開利爪。
衛安國隨之落下地面,他先是掃視了一圈軍營,超過二三百丈的範圍,皆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
其中部分區域,如原先司馬倫所在營房,更是化爲廢墟,岩漿硬化成石鋪滿一片。
此等恐怖景象,就算是衛安國親自出手,也極難做到。
“這,這究竟是誰幹的?”
衛安國暗暗心驚,快步走至張百歲面前,臉色凝重地問道:
“張校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張百歲迅速恢復一貫的冷靜,沉聲說道:
“有武侯級強者突然出手,試圖刺殺司馬公子,我抵擋不住,身受重傷,姜校尉雖及時歸來,但那武侯強者的實力,過於強悍……”
簡單來說。
便是將“姜塵”與“司馬倫”二人,合併包裝成爲國捐軀的忠貞之士。
不但能掩蓋刺殺之事,還能爲替姜塵保住聲譽,以及獲得一個較好的“美諡”,庇護陰魂。
聽完了張百歲的話語,旁邊的辛龍子長嘆一聲:
“天妒英才啊!”
“以姜校尉的才能,本該有武侯之望,可惜,真是可惜了。”
衛安國則仍然記着西犁時的恩情,搖頭嘆息道:
“也罷。”
“我本想待平叛結束之後,就向司馬丞相建議,封姜塵爲權偏將軍,掌控屬於柳傳智的數千士卒。”
“現在……”
衛安國也不免感到深深惋惜:
“也只能爲姜校尉,死後追封爲偏將軍,希望他能在冥土之中,活出第二世。”
很快。
辛龍子與衛安國聯名上奏,將姜塵與司馬倫遇害身亡之事,寫入奏摺,交予信使。
至多十日,就可抵達玉京城。
…………
春分乃是入春後的第四個節氣。很多地方,皆有着一家人喫“春菜”的習慣,或是野莧菜,或是薺菜,玉京城亦是如此。
丞相府內。
司馬仲達帶着一羣孫兒,司馬炎,司馬攸,司馬兆等人,奔走於後花園,伸手採集着草叢中生長的“大自然的饋贈”,享受天倫之樂。
當日落的那一刻。
未來的晉武帝,如今的少年嫡孫司馬炎,手捧着數十兩薺菜,滿臉得意道:
“太公,孫兒採了好多啊。”
相較於早已學會藏拙的“小相爺”司馬昭,其嫡孫司馬炎仍相對稚嫩,一副求太公誇誇的表情。
“好,好得很吶!”
司馬仲達捋了捋鬍鬚,心情格外愉悅,他最爲得意的事情,便是善於生育,子孫衆多。
事實上。
越是強大的武卒,生育的難度也就越高,很多武侯世家的滅亡,幾乎都是因爲絕嗣。
但司馬仲達與其妻妾,卻接連生下了九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大增加了聯姻與家族傳承的資本。
司馬家也因此興盛,一躍成爲中州第一世家。
“太公,今晚喫薺菜肉餡兒的餃子,可以嗎?”
司馬炎滿臉期待道:
“聽說有個叫姜塵的民夫,獻上了麪粉之物,可揉成麪糰,做成各類美食,後廚便向孫兒誇下海口,他們可將菜肉打碎攪合在一起,然後包進麪皮之中,下入熱水滾上一炷香時間,舀出,倒入豬油湯中,然後灑下些許胡蔥段,便是一道珍饈美食。”
聞言,在場的諸多司馬孫兒,皆食指大動。
司馬仲達笑呵呵道:
“好,春分夜,合該團圓,就包餃子罷!”
“阿公聖明!”
衆孫兒齊齊發出歡呼聲。
丞相府內,一片祥和。
沒過多久,僕役們端着一碗碗熱騰騰的薺菜肉餃子,快步送入前堂,擺至餐桌。
見諸多孫兒的嘴饞模樣,司馬仲達心情極好,享受着親情帶來的幸福與快樂,微笑道:
“一羣小饞貓,快喫吧!”
“請阿公先喫!”
衆孫兒齊齊拿起快子,但還是保持着恭敬,請司馬仲達先動快子。
“好好好。”
司馬仲達心情愈發愉悅,伸手夾起盤中的薺菜肉餃子。
就在此時。
意外不期而至!
一名看守司馬家祠堂的老漢,滿臉驚恐地奔了出來,大聲呼喊道:“相爺,不好了,大事不妙!”
司馬仲達心裏一驚,隱隱生出了一絲不祥預感,但他有着極高的僞裝本能,仍然保持着深邃威嚴,微微皺眉,冷冷呵斥道:
“成何體統!”
“縱使是泰山崩於前,我司馬家的人,也該面不改色;即便是珍貴的九色鹿,顯現人間,也該目視前方,不移心中道路!”
看守老漢嘴角一抽,無奈開口:
“相爺,倫少爺的魂燈,熄滅了……”
“什麼?”
聞聽此言,司馬仲達心神劇震,神色狂變,氣血上涌,就連快子夾着的薺菜肉餃子,也不知不覺間掉在了地上。
偌大前堂,一片沉寂。
聽到了如此震撼性的消息,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司馬家所有人都十分清楚一件事——司馬倫雖纔能有限,卻極善於討家主歡心。
地位極重!
當聽到司馬倫連魂燈都熄滅了以後,在場所有人,全都能感受到司馬仲達肅穆神色之下,所蘊藏着的深深痛楚。
在享受天倫之樂的春分夜,慘遭喪子之痛,縱使是鐵面無情的帝王,也會暗自神傷!
數息後。
司馬仲達憑着深厚氣血,強制將臉色壓制成尋常模樣,冷冷詢問道:
“你是不是看錯了?”
“倫兒懷有神器護體,又身處於青涼大軍之中,縱使是那刺客武侯計生屠,也絕沒有這般本事!”
知子莫若父。
司馬倫是什麼人?
他於不久前,獲得了準神器-少正卯之筆的認可,並籌謀着,爲司馬家奪回另一準神器-智伯骨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