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再次重複了一遍，彷彿在確認。
“是沒有啊，上次全國程度的地震都好久前的事了。”爸爸說。
“而且還是在北方，我們南方不會有地震的啦，”媽媽露出自豪的微笑，“這才叫天府之國啊。”
龍子炎不死心地問：“程度不大的也可以。”
“程度不大的誰記得？”爸爸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你難道會記得你一輩子喫過多少片小麪包？當然只有被面包噎死的時候纔會被記下……這叫倖存者偏差。”
龍子炎覺得這話很難反駁，就像複習的時候都應該複習錯題，只有出問題的、而且問題比較大的事件纔會被他記住，比如某次肚子疼居然沒考到第一……
相比之下那種普通的結果毫無疑問的月考都顯得很沒有意思。
誰會閒着沒事做的去記世界前十高峯排名啊，普通人一般只會記得最高的那座。如果能一次性把排名全報出來那才奇怪好吧。
爸爸又和媽媽聊起以前聽過的北方的那場地震。聽起來雖然離他們很遠，不過因爲烈度極高，所以全國人民都對那災難印象深刻。
龍子炎問：“那是哪年的事了？”
“七六年。”
打擾了。龍子炎打消了他上輩子死於那場地震並且帶着少許記憶投胎轉世的想法。
可是地震，那些意象一定與地震相關。如果他沒有親身經歷過，爲何又會想象它？難道他有什麼反社會傾向希望大家一起遭重？不可能的。
“我們身邊有什麼人是因爲地震之類的事件過世的嗎？”
“從來沒有聽過。”媽媽奇怪地看着他。
龍子炎揉了揉臉，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劇本他都想好了，比如他們以前經歷過什麼災害，後來他走不出它的陰影，導致精神出了問題，時不時還是會回想與那有關的事情，並且出於自己是倖存者的原因，給自己非常大的道德譴責與精神壓力等等等等……他看到的一切都是來自於過去的某種碎片。
但是想想好像也哪裏不對。如果那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他一個人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在數個地方？
在奶奶家，又在服務區，又在超市？
多重影分身之術是吧？
那就是說這裏面有一部分記憶是虛假的？是編造出來的？可是哪部分是虛假的？
如果超市是真的，那麼他是遺憾自己沒能回到奶奶家？難道爸媽當時在服務區？
如果奶奶家是真的，難道爸爸和媽媽一人在服務區一人在超市？
如果服務區是真的，他又不可能一個人開車上高速，爸爸媽媽肯定和他一起，奶奶在家，超市又何解？他想象超市幹什麼？
不對，根本就沒有這件事，都沒有地震過，他擱這兒想這麼多幹什麼？
沒有這件事？
他的呼吸停了一下。
再一次地，他看向正在討論明天要怎麼改造剩菜的那對夫婦倆。
他說：“所以我之前就精神狀態不太好，只是我自己忘記了對麼？我之前……精神狀態不太好的原因是什麼？發生過什麼事？我經歷過什麼治療？”
冬夜的寂靜裏，少年沉聲問。
“把那些都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