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蕭繹過來,安王十分不悅,“三弟,你總算來了,你這些手下是怎麼回事?竟然不聽本王號令行事。”
蕭繹看向長風,“怎麼回事?”
長風微微躬身,低聲道:“安王爺讓屬下安排人手,先在上面給他支個棚子,讓他在棚子下指揮兄弟們挖河道。
一會兒又說還沒喫飯,派兩個兄弟去酒樓給他買飯。
王爺,咱們這裏人手本來就不夠,哪裏能分得出多餘的人手來?”
蕭繹擺手,“你先去忙吧,這裏我來處理。”
長風轉身離開。
安王一臉不滿,“三弟,你的屬下未免脾氣也太大了,怎麼?本王用不得你的人?
若不是本王剛來,帶的人手不夠,本王也不至於指使他們。”
蕭繹轉身,撿起地上一把鐵鍬,朝着安王丟了過去。
安王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接住鐵鍬,氣急敗壞,“老三,你幹什麼?”
蕭繹冷哼,“二哥,這裏是清河的河道,所有人都忙着挖河道,沒有人負責伺候你的衣食住行。
你若是願意,就留下來一起挖,若是不願意,就自己先走。
不過,你帶來的人,先被我徵用了。”
他冷冷的看着爲安王撐傘的人,聲音冷冽,“還愣着幹什麼?幹活啊。”
安王的手下一個激靈,手一抖,大傘直接被風颳跑了。
安王頓時整個人暴露在了風雨之中,被淋成了落湯雞。
“混賬。”
他氣惱的轉身想踢手下一腳,誰知一陣風過,他沒站穩,直接一頭栽到了河道里,吃了一嘴的泥和水。
蕭繹將他從泥水裏撈起來,“二哥,我要去挖河道了,你自便。”
說罷,他抄起鐵鍬,招呼着安王的手下,“現在開始徵用你們挖河道,每個人都有定量的任務,完不成沒有飯喫。”
他畢竟在沙場歷練幾年,身上有喋血殺意,令人會下意識的想臣服。
安王的人都拿着鐵鍬走了。
留下安王一個人在風雨中瑟瑟發抖。
他陰沉着臉看向躬身挖河道的蕭繹,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沒想到蕭繹竟然真的會親自動手挖,不是裝裝樣子?
安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他來這裏是奉皇命調查蕭繹的,不是真的來挖河道的。
但要是清河真的決堤呢?
他從來就沒見過這麼大的雨,這讓他一直堅持的清河不會決堤的想法完全鬆動了。
若是真決堤了,他可不能讓蕭繹一人獨佔了這份天大的功勞。
想到這一點,安王咬咬牙,決定先留下看看情況再說。
他拿着鐵鍬開始往外挖土,可養尊處優二十多年的安王,從來沒喫過幹農活的苦,更不用說頂着暴風雨挖河道了。
不大一會兒,就凍得哆哆嗦嗦,手上也磨出了血泡。
他拄着鐵鍬,彎腰喘着氣,擡頭看向不遠處。
蕭繹正帶着人幹得熱火朝天,還不斷的指揮着人挖的地點和深度。
安王眼珠子轉了轉,見沒人注意到他,彎着腰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
長風低聲道:“王爺,安王下河堤了,要不要讓人攔住他?”
蕭繹嘴角微勾,“不用,雨越來越大,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放心,他一個人跑不遠。”
河堤下的茅草屋裏,沈清歡在幫着廚師準備晚飯。
爲了節省時間,晚飯全都做成大餅子,到時候讓人送上河堤。
當一個泥人踉踉蹌蹌的衝進來的時候,沈清歡正在揉麪。
她被嚇了一跳,“你是誰?”
安王在下河堤的時候,因爲暴雨,河堤滿是泥濘,他幾乎是一路滾下來的。
他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
因此對上沈清歡狐疑的眉眼,他都不好意思說出自己是安王,丟人啊。
他抿了下嘴脣,卻喫到一嘴泥,連忙噗噗的往外吐了幾口泥,才迫不及待的問:“有沒有喫的?給本王拿點。”
沈清歡錯愕的上下打量他,“你是安王爺?”
安王黑着臉點頭,不過他滿臉的泥,即使臉黑,沈清歡也看不出來。
“王爺這樣也不能喫東西啊,鍋裏有水,你先弄點,去胳膊洗把臉換身衣裳,再喫吧。”
安王皺眉,“你讓本王自己打水?”
沈清歡瞪眼,“不然呢?這裏可沒有多餘的人手伺候王爺,王爺也可以不洗,你要是願意就這麼喫,也行。”
安王氣得咬牙切齒,狠狠瞪了沈清歡一眼。
他認出了沈清歡的身形,剛纔蕭繹抱的人就是他吧?
這是仗着自己是蕭繹的相好,就跑他這裏耀武揚威來了。
走着瞧。
安王忍着氣弄了點水,去隔壁洗乾淨臉,換了身乾淨衣裳出來。
沈清歡撇了一眼安王,有些無語。
這般暴風雨的天氣,又是在河堤上,安王還穿着親王品級的錦緞華服,哪裏有點幹活的樣子。
相比之下,蕭繹來這幾日,穿的一直都是方便幹活的短打。
就這一點,蕭繹就甩安王八條街。
沈清歡絲毫沒有意識到,在她的心裏,蕭繹的優點在逐漸增多。
她拿了兩張剛出爐的餅給安王,也沒理會他,轉身繼續做餅。
安王中午飯就沒喫,餓極了,也顧不得燙了,兩張餅瞬間就下肚了。
他又要了兩張,這回肚子裏有東西了,他開始套沈清歡的話。
“你叫什麼名字?”
“顧山。”
安王皺了下眉頭,反應過來,“你就是那個被父皇下旨嘉獎的顧山?”
沈清歡點頭,“嗯。”
蕭繹目光微亮,若是父皇知道他和顧山有一腿,堂堂皇子有斷袖之癖,定然會雷霆大怒。
他想接着問沈清歡,沈清歡卻轉頭去和大廚商量往河堤上送飯的事了。
安王目光微閃,穿了蓑衣悄悄出門了。
沈清歡安排好送飯的事,一轉身卻發現安王不見了。
安王並沒走遠,而是去了附近的村落。
他想去問問村民,蕭繹答應的賠償有沒有落實,百姓們是不是有什麼怨言。
這些都是他彈劾蕭繹的證據啊。
他剛到村口,就看到一羣人冒着大雨,穿着蓑衣,成羣結隊的走來了。
那聲勢叫一個浩蕩啊。
安王連忙迎了上去,“這位老伯,我是陛下派到清河來的,過來想問問,咱們這次開挖河道,對大家以後的生活可有什麼不滿啊?”
爲首的正是程老漢,他聽說是陛下派來的人,一把扯住了安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