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陸吾想多了。
等到浮游上岸的人形清晰了後,哪來的妖嬈美女呢?
但陸吾也着實是看見了美少年“出浴圖”了。
重琴再次幻化回來,整個人蜷縮在岸邊,坦胸露背的,好在頭髮夠長,遮住了該遮住的位置。
一張皎白似月的臉,明明發色也是淺淡的,可也淺不過他的通體白皙。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只不過看着挺羸弱的。
陸吾走上前,將披風往胳膊上一搭蹲身下來,倒是沒急着將披風給重琴披上。
重琴躺在那,微微睜眼。只覺得今晚月色很明,天際的星子很亮,但眼前男子的眼眸更亮,又深邃似洪荒。
他就這麼居高臨下看着自己……有什麼好看的嗎?
陸吾見他眼神逐漸明朗,伸手輕輕掐住重琴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嗯,是恢復如初了,尤其是這張臉,沒磕沒碰完美無暇。
他又撥開重琴的頭髮,目光順勢一路看下去……
重琴就任由他這樣,不想動,也懶得動,渾身沒勁。但說話還是不耽誤的,“你是想驗明正身嗎?”
陸吾鬆開他的頭髮,嗯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經過剛剛的遭遇我長了教訓,你性情不穩,一旦化形還不定是男是女,又或者男人臉女兒身也說不準,我得看仔細了。”
“然後呢?”重琴的嗓音軟軟乎乎的。
陸吾微微一挑眉,“跟從前一樣,還不錯。”
重琴懶洋洋的,“你的不錯是指我的上半段還是下半段?”
陸吾看他忍笑,“出去了一趟不單帶回了一身傷,言語上還大膽了,小重琴,是誰把你教壞了?”
重琴狀似一臉無辜,尤其是嘴角的笑別提多純粹了,“我問的不對嗎?”
陸吾抿脣淺笑,“不對,你應該問是上半身還是下半身。”
重琴故作恍悟,又道,“不管是上半身還是下半身我都光着呢,你不打算借我披一下披風嗎?”
“你冷?”陸吾問。
倒不是冷。
重琴看出他眼裏的純心故意,說,“披風拿來就是做做樣子吧?如果我幻化成女呢?”
“不管男女都是你,有什麼忌諱的?”陸吾笑。
重琴輕輕一嘆,神族啊。
表面正經,背地裏也是一肚子壞水呢。
“還不起來?”陸吾好整以暇的。
重琴說,“你沒看我都不敢動嗎,鵝卵石鉻得疼。”
陸吾笑了,這纔將披風往他身上一蓋,緊跟着將他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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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覺得我幻化成女人怎麼樣?”
翌日清晨重琴賴牀不想起來,陸吾煎了露水進來,重琴已是一身白衫,散着發,赤腳,十分慵懶。
他還需要以神力鞏固幻形,好在司野天生神慧,這次雖說受傷也能很快恢復,只是在現原形的時候有墮魔的跡象,這不容小覷。
昨晚重琴幻形,等回到木屋後也着實是累了,沉沉睡去。今早看樣子也是恢復了體力,然後他想起昨晚幻形成女的事。
具體情況重琴記不得,只記得自己成女。
陸吾將露水端給他,他順勢倚靠了牀頭,接過碗一口飲了露水,頓時覺的神清氣爽了。
陸吾倒是大方,直接告知,“你打算勾引我,佔我便宜。”
重琴將碗放一旁,“那我成功了嗎?”
陸吾挑眉,“算是吧,至少佔到我便宜了。”
現在舌頭根還疼呢。
這小孩記仇,不管是男是女還是小小蛟。
重琴聞言就笑了,眼睛裏盈盈的別提多明亮,“那你覺得我男兒身好還是女兒身好?”
陸吾想都沒想,“都好。”
“二選一呢?”重琴追問,“你喜歡我女兒身還是男兒身?”
陸吾看着他,“不選,不管男兒身還是女兒身你都是小重琴,都是我的,所以我都喜歡。”
重琴眼睛更亮了,顯然特別開心,回了句,“我也是,不管你能變成什麼我都喜歡。”
一句話差點把陸吾送走。
氣笑了,“我基本上就這樣了,不會變了。”
重琴哦了一聲,輕描淡寫的,“我就是說,假如,萬一的那種情況。”
陸吾苦笑不得的。
稍許伸手拉過重琴,輕聲說,“過來。”
重琴不解,但還是照做。
等他靠近,陸吾將將他摟在懷裏,力道還不小。重琴費力擡起腦袋,“你跟我有仇想勒死我?”
陸吾俯臉下來,埋在重琴的脖頸處,聞着他身上爽朗青草氣,又沾了陽光的溫暖。陸吾含含糊糊說,“昨晚上沒抱夠。”
重琴脖子癢得要命,忍不住笑,“看吧,你還是過不了美人關。”
陸吾喜歡聞他,像吸貓似的使勁吸他的體香,輕笑,“換別的女人,我也能過得了。”
之後,重琴就將陸吾那截被燭九吞噬的神骨還給了陸吾,沒了剛剛的嬉皮笑臉,要面對事實時總歸會變得氣氛凝重。
陸吾缺了一截神骨,雖說不致命卻也算是損了神軀,神骨重歸身體後,他的神力自然也是恢復了不少。
兩人坐在林間樹下,修行之後全都是清風徐來的時光,葉隙裏滲透的光被過濾得溫柔,落在身上也是暖暖的。
陸吾輕聲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身份的?”
重琴從旁撿了一根小樹枝玩弄,“在你第三次離開無慮山的時候吧。不是所有神族都會參與戰爭,你每次回無慮山身上都帶着血氣和殺氣,再加上陸吾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隨便打探個靈就能確定了。”
陸吾靠着樹幹,輕笑。
“那你呢?”重琴問他,“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地皇的?”
問這話的時候重琴以爲他也是問過誰才知曉的,豈料他說,“很早,可能初見的時候吧。”
重琴費解,他那麼好認嗎?
還是他太有名了?
陸吾就提到了那次和談的時候,驚鴻一瞥的那束光。“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隱隱有熟悉的感覺,後來一次你提到和談的事,我就知道你是地皇沒錯了。”
重琴也忍不住笑了,手裏搖晃着樹枝想着他倆也真是逗,彼此都知道彼此身份那麼久,卻從來都閉口不談。
不談的原因,就像蛟神所說,巫神始終有別。
就怕是被現實折戟了眼前的寧靜吧。
良久後陸吾說,“小重琴,兩位祖巫一位被你流放,一位被你誅殺,你骨子裏已經有了魔種,一旦守不住心神就會墮入魔道,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