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老爺子驚駭,“程老闆!”
白管家也急急幫着說話,“程老闆,這東西不能拿走啊。”
“不拿走繼續招魂嗎?”程斬看向司老爺子,“繼續攪得整個老宅雞犬不寧?”
“不會,何鳶不會……”司老爺子有些遲疑。
那邊圍着燃燒的生犀轉悠的何鳶一臉茫然,看着很不知所措。
趁着老爺子遲疑的空檔,程斬給了姜週一個眼神。
姜周接令,緊跟着就把剩下的生犀一併抱懷裏,轉身走了。
老爺子雖說萬般不捨,但也無法阻止這一幕的發生。
其實被程斬那麼一說他也沒那麼堅定了,司家老宅鬧鬼一說自打老徐出事後就頻頻壓不住了,那時候他已經燒生犀夜夜能見到何鳶。
所以雖然他不想承認是何鳶所爲,可她畢竟是鬼,保不齊真跟她有關……
而且現在還牽扯了老二。
姜周抱着一大塊的生犀走到外室,見裏面的目光瞧不見這裏了,她嘴一張就將整塊生犀吞了進去。
生犀可真幹真硬啊。
還有股子腥了吧唧的味。
不是燃之有異香嗎!
異香個翔啊!
姜周撫了撫胸口,喫這玩意胃都跟着難受。心想着程斬太討厭了,生犀不能留在房間,又扔不得,那不就是逼着她喫下去嗎?
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後來轉念一想,怎麼能背後說陸吾的壞話呢?人家赫赫戰神還故意爲難你一隻獸不成?
再折回屋,姜周給了程斬一個眼神,意思是已經搞定了。
但嘴巴太乾了,便跟管家要了水。
於是,管家眼睜睜看着她喝了足足兩大壺的水,完事擔憂地問她,“姜老闆的胃沒問題嗎?”
姜周揉了揉肚子說,“沒問題,喝了水就好多了。”
管家:……
正是因爲知道生犀很耐燒,一小片就能燃上很久,所以程斬剛剛就弄下來一小點。
但這一小點燃燒的時間裏,也足夠讓老爺子心急如焚的了。
剛開始生怕何鳶被他們收了,再到後來心思的變化。
何鳶在房間裏遊蕩,而在這個過程裏她只是一個勁問司野,我到底是在哪呢?
她不敢跟程斬對話。
同時的,對於司老爺子這個人也沒太多的記憶,司野問她,她就搖頭說,看見他總是很不舒服。
這麼一看,就不像是曾經相愛過的樣子。
能跟何鳶對話的人就只有司野,雖然大家都能看見她。
司老爺子一臉寂寥,人是坐在沙發那了,但視線始終落在窗前的那抹魂魄上,見她一直在跟司野說話,眼裏會有羨慕之意。
“雖然我能引她來,但我始終跟她溝通不了,不管我說什麼,她就總像是聽不見似的。”
知道生犀的事不能隱藏了,司老爺子也就跟程斬說了實話。
他表示,當何鳶過世後自己太痛苦了,一度找了不少能人異士,希望能再見見何鳶,甚至不管是不是道聽途說和歪門邪道的,只要能讓何鳶回魂他什麼都願意去相信。
就這樣過了挺多年。
而在過往的那些年裏司老爺子也是心灰意冷,對於何鳶回魂一事也沒了想要繼續折騰的心思,連帶的他也怕見到司野,因爲一看見他就能想到何鳶,徒生傷悲。
所以司老爺子也承認,在司野成長的過程裏他這個做父親的很不稱職。
程斬沉默不語,目光只是落在司野的背影上。
心裏有個異樣的念頭,如果能回到過去,如果能見到司野小時候,他很想好好抱抱他。
“什麼時候拿到生犀的?”程斬問。
司老爺子嘆氣,“也就前些年吧,老大正式接手集團之後,有一天我收到了那塊生犀。”
“你收到了?”程斬抓住關鍵詞。
司老爺子面色尷尬,但也如實說了,“對,是收到的,不是朋友送的。”
那是他正式從一把交椅退下來後沒幾天,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個包裹,包裹裏是個挺精緻的盒子,盒子裏裝着的就是一大塊的生犀。
最開始老爺子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只覺得聞上去挺奇怪的,之後看見盒子裏的一紙留言,寫有:生犀不敢燒,人能與鬼通。
包裹上沒寫是什麼人送的,老爺子一路叫人查下去也沒查出個具體人來。
之後他就命管家查了查留言中提到的生犀,一查方知果然是招魂之物,但關於生犀的記錄極少,他也問過相關的一些人,那些人表示,生犀極其罕見難得,尋常人得不到。
生犀雖說來得蹊蹺,但一下就勾起老爺子多年來的心願。他按照留言條上的方式方法,命管家切了一小塊燃燒,與此同時在生犀前燒了一件何鳶生前的衣服,心急如焚等待……
“那晚何鳶果然來了!”
剛開始說不害怕是假的,可耐不住多年的相思之情,他很激動地上前想擁抱何鳶,然而卻碰不到她。非但如此,何鳶還像是聽不見他說話似的,顯得很茫然很無措。
剛開始司老爺子無法接受,甚至對着何鳶痛哭流涕的,可時間一長他就想明白了。
“能讓我以這種方式再看到何鳶已經是上天庇佑了,我還是別奢求了。”
從那天起,他基本上每晚都會燃生犀,何鳶聽不見他說話沒關係,他就自顧自地訴衷腸,一解相思之苦。
直到老陳出事。
他其實也有懷疑是不是跟何鳶有關,可他沒法跟何鳶溝通,又不捨得從此不見何鳶,就乾脆裝聾作啞。
“如果老二真是受了何鳶的影響,我也是對不住他的。”司老爺子痛苦萬分,“程老闆,你一定要救救老二。”
程斬沒說太多的,只是嗯了一聲。
“一定要……帶走何鳶嗎?”老爺子艱難問了句。
程斬明白他的心思,於是一語中的——
“你不想讓何鳶轉世?”
老爺子怔愣了好久……
其實,他捨不得。
“如果她能轉世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許久後,老爺子乾澀地回答。
“魂靈自有去處,總不能在人間待太久。”程斬說了句。
雖然,何鳶已經待了很長時間了。
燒的生犀漸漸減少。
菸絲也開始遊離。
程斬盯着那遊走的菸絲,冷不丁問了司老爺子,“司澤軍跟何鳶是什麼關係?”